凤杰这人没多大的主意,平时拿不定的事情都会和她商量,所以她一直都保留着比较高的位置。自从怜姬几人来了以后,凤杰来她院里的次数一天比一天少,从最开始的隔天到隔周,最后隔月,现在基本上是没事不来了。几十年的夫妻情分他不顾念就算了,居然还怀疑她。就算她嫉妒,也不至于去抢吧?好歹是正妻,难道一个镯子她都买不起吗?“来人,夫人累了,扶她进去休息,府里先让怜姬管理吧。”
凤杰不想再和她多言,一句话决定了刘氏的生死。“老爷,你不能这样对我。”
刘氏大喊。“你自己做的事不承认还不思过,再这样下去凤府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凤杰也火了,示意下人赶紧把她拖下去。“我丢脸?我怎么丢脸了?你一大把年纪了还流连温柔乡难道不丢脸吗?几个狐媚子就让你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凤杰我告诉你,迟早你会死在床上。”
刘氏疯狂的大喊。她本来就出身在小户人家,没有大家闺秀的矜持,这些话从小就听,这些年因为做了高官夫人就有意的克制自己。如今逼急了,本性自然就曝露了。这是诅咒凤杰精尽人亡吗?凤月咂舌,这刘氏也挺彪悍的,怪不得这些年没有小妾进门,她完全是把凤杰吃得死死的啊。“发生什么事了么?”
待曲终人散以后,凤月才从门口施施然的走进来。“月丫头回来啦,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凤杰少有的嘘寒问暖。“没事了,刚才远远的好像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她好像在骂人。”
凤月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无形的威压如大山般朝凤杰压下去。凤杰一时间无言以对,连连抹汗。“凤府好歹是右相府,就算算不上名门望族,也算是大家,这样成何体统?”
凤月云淡风轻的语气里暗含刀锋,一股势不可挡的凌厉迎面朝凤杰扑过去。“是,是。”
凤杰微微弯腰,竟不敢直视凤月。莲姬暗暗的惊讶,拿眼角偷偷的看凤月,锐利的眼眸,如刀般冷冽,吓得她把瞬间把眼神收了回来。凤月脊梁挺得笔直,如出鞘的宝剑,整个人锋芒毕露,虽然她已经刻意收敛了,但是那过分强势的气息还是逼得人喘不过气来。“凤府里有这么个女主人,怪不得最近的丑事接连不断。”
凤月似是不经意的说道。凤杰还来不及接话,家丁就来报,大牛来了。“未来的二姐夫来了,让他进来吧。”
凤月代替凤杰发话。家丁瞧了凤杰一眼,发现他唯唯诺诺的,一副唯凤月命令是从的模样就放弃了问他。“爹爹上座吧,客人来了你站在那有失妥当。”
“好。”
凤杰颤颤巍巍的坐了上去。感觉到压力消失了点以后,他幡然醒悟,凤月是自己的女儿,他何必怕她?想到这,凤杰的腰身挺直了点。“见过老爷,四小姐。”
底下的大牛微微弯腰。想不到他还记得她,凤月红唇微扬:“二姐夫,聘礼钱准备好了么?”
略带笑意的话很好的缓解了大牛的紧张,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带,从布带里拿出个小布袋,再从小布袋里掏出一小包的银子,双手奉上给凤月:“凑齐了。”
“嗯,日子媒婆呢?”
凤月伸手,马上有人把银子拿到她手上。“日子已经选好了,媒婆还在找,但是我保证,一定在成亲的时候选好的。”
大牛信誓旦旦的保证。凤月满意的点了点头:“日子选在什么时候?”
“这个月的二十八号,我知道有点急,可是过了这个日子以后就得等半年。”
说到后面,大牛有点底气不足。他实在不太想当众说明,他迫不及待的想把媳妇娶回家。一下子找到个这么貌美如花的娘子,他心里总有点不踏实,不娶回家心都不安。凤月掩嘴笑:“挺好的,我知道你喜欢我二姐,不过还是那句话,礼数不能少,在成亲之前必须得把媒婆找到,提完亲以后我马上吩咐让人操办。”
“是。”
大牛脸上难掩喜色,双手开心得不知往哪放。把大牛打发走了以后凤月自椅子上站了起来,把银子塞到凤杰的手里:“这是二姐的彩礼,爹爹收好了。”
凤杰愣愣的接过,有点呆滞的看着手中的银子。凤月摇头叹息:“哎,要不是母亲教导不当,二姐做出那样的事,又怎会落得这样的地步?”
说完不管凤杰的反应,凤月甩甩袖就离开了。一旁一直做透明的怜姬差点笑出来,这四小姐的心机还真是多,刘氏都已经被她整得差不多下堂了,她还要补一刀。怜姬偷偷的瞧了眼脸色变得扭曲的凤杰,唇角边挂了抹冷笑,教女无方的刘氏,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入主堂。凤月回到院子里时,见到前方洁白无瑕的身影时,脸上带了点笑意。“你们先下去吧。”
凤月对身后的五个丫鬟挥手。“是。”
几人齐齐往里走。徐尚远转过身,看到不远处亭亭玉立的凤月,心里百感交集,他以为必死无疑的人再次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时,那种喜悦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的。“阿远,你怎么来啦?”
凤月站在他面前抬头看着他。徐尚远伸出手,轻触那张明艳不可方物的脸蛋,眼里流淌着连自己都没发现的爱意:“月儿,你没事真好。”
过分亲昵的姿态让凤月不适的往后退。见她防备的模样,徐尚远瞬间清醒过来:“那个我是太开心了,有点失态。”
“没关系,我只是不习惯那样。”
凤月假装无所谓的耸耸肩。“你身上的伤?”
徐尚远盯着她的脖子,似是要从那一刀把她的衣服剥开。过分直白的目光让凤月有一种自己正一丝不挂的站在他面前,她的手下意识的拦在胸前,做完以后觉得这实在是太过神经,不好意思的笑笑:“无碍了,阿远不用担心。”
“那天我去了,却没能把你救回来。”
徐尚远有点自责的说道。凤月惊讶,她不知道他也去了,她以为只有帝熙。见到她的表情,徐尚远唇畔漾了点笑意:“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嗯,多谢阿远的仗义相救了。”
能去已经是有心了,无论怎么样,她都该说声谢谢。“月儿不用谢我。”
徐尚远抓住她的手臂。凤月下意识的要挣脱,无奈徐尚远抓得过紧,正当她要抗议的时候,徐尚远开口:“一直站着不累吗?我们坐着好了。”
“附近耳目这么多,月儿应该不想别人听到我们的谈话吧?”
徐尚远俯视着他,宽大的袖子覆盖她的手臂,用远处看就像两人拥抱在一起。“阿远要说什么?”
凤月随着他的步伐来到了树下摆放的椅子前。夏天甚是炎热,身上还裹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凤月常常觉得受不了,无奈屋子里时不时的有不速之客,她不能穿件里衣躺在床上吧?于是她就让人摆了些椅子在树下,实在难忍的时候她就来到树下乘凉。“月儿应该知道帝熙把兵器库的事情说给南墨了吧?”
徐尚远带着凤月坐下。同坐在一条板凳上的两人,肩膀靠着肩膀,凤月的头微侧:“知道,阿熙告诉我了。”
“那后面的事情月儿应该也知道了,那月儿是否知道,朔关现在在翼王手里?”
凤月瞳孔收缩,朔关是南朝最坚固的关卡,依靠险峻的大山作为天然的屏障,外敌屡攻不下,南朝的根基才不被撼动。如果朔关不掌控在手里,南墨要是逼急了南昊,南昊投奔外敌,打开朔关,那南朝……“阿远,镇守朔关的将领一直是朝廷任命的,那一带也不属于翼王的封地,朔关怎会在他手里?”
凤月还是有点不太相信。那一带再也没有人比她更熟,因为她在那呆了一年,那一年,血把城墙染成了红色,那一年,尸体整整把城墙堆高了一仗。“苏意太子妃回来以后,把一部分人留了下来,后来那帮人莫名其妙的死了,皇上不得不重新派人镇守。朝廷里没有那么多的武将,全都是就近任命的。”
南昊让人把那些人都杀了,换自己的人上。天高皇帝远,他换了南墨都不知道。“阿远怎么知道?”
这么机密的事情,帝熙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徐尚远从怀里拿出张纸条:“这是我的人无意中拿到的。”
他的商铺虽然没有帝熙那么多,但也遍布全国,朔关是个大城,自然也有他的商铺,有一天他的人在门口捡到个半死的人,从他的怀里搜出张纸条。上面就说事情被人知道了,问要不要把人给铲除,他的人看了下那上面的名字,大惊失色,那是守关将领。他得知以后深觉此事不一般,就派人去查,顺藤摸瓜,查到个通天的秘密。“南昊想必也知道南墨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做了这手准备。”
淡定下来的凤月唇边挂了难测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