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和尚。”

“我这一走！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打琉球的时候听你没了的消息，当真有些不可思议。”

“现在看来。老头子再怎么厉害，还有那二哥本事，终究比起你这家伙还是落了一筹的。”

“非也。”

姚广孝摇了摇头。　　他从棺材里走出。　　来了旁边木桌给自己端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　　缓解了一下干涩的咽喉，整个人浑身上下终于舒服不少。　　“这一次是我败了，未曾想到秦王殿下居然能如此迅速找出我的踪迹不说，还能兵贵神速，直接动手！”

“这一点出了老衲的意料。”

“幸好~”　　姚广孝眼中闪过一丝庆幸，“早年间游历江湖之时，和尚我也是有过一些旁门左道的手段，假死之术还算精通。”

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这话！　　朱棣大笑不止，逗弄起人来也是打趣的多。　　“我倒觉得是你和尚早就有所准备。”

“在察觉到朱尚邴那臭小子想杀你之时，恐怕你就早已暗中留了后手吧？”

朱棣一言一行，姚广孝并未应声，同样并未否认。　　坐姚广孝对面，朱棣双手抱胸。　　信心大涨。　　“接下来你呀，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怎么逆风翻盘让老二家的臭小子还有老头子看看我朱棣的本事？”

朱棣昂着下巴，满是得意。　　黑衣和尚姚广孝轻轻一笑，不急不缓，不轻不重。　　“王爷何必如此心急？”

“陛下当朝，断然没有王爷您的一线生机，除非有朝一日陛下升天，或许王爷才能登基为帝有了些许希望。”

朱棣有些不甘心。　　“凭什么？”

他右手猛地一握，往前一探。　　“我比之朱尚邴臭小子也就罢了，比那朱允炆差了哪里？”

朱棣眼神恶狠狠的看去。　　“唉。”

姚广孝摇头叹息，“并非是王爷本事，能力比那朱允炆差，而是身份！”

此话一说。　　朱棣直接沉默。　　因为这是事实。　　若当真老头子立他为下一任大明天子！　　如此一来。　　大明就算是真乱了，他朱棣有本事能将其他人全都镇压。　　而朱尚邴未必就是个愿意造反的性子。　　他登基为帝，一统大明江河，可能性同样不低，但最怕的就是开了这么一个先例。　　好比那大唐唐太宗李世民，千古一帝。　　盛世来临！　　那唐朝万邦来朝，境况何其巅峰，但由于李世民开了一个坏头。　　结局呢。　　自他升天以来，整个大唐父杀子，子杀父，兄杀弟弟杀兄，全是内讧。　　从头到尾到了大唐末年之时，中间往来几乎都没片刻停歇，甚至还出现了女子为帝这么一个千古之事。　　有了这么一个前例！天子哪一个会做出如此冒险之事？　　更何况朱棣心里明白清楚。　　自家老头子最重血脉亲情，万万不想见到他们双方自相残杀。　　他朱棣为储君，成了一个笑话。　　就算他再怎么立下滔天功劳，难道还能比老头子更强不成？　　希望，实在没多少。　　“那我还能怎么办？”

朱棣猛地抬头，再次相问。　　“退！一直退。”

“退到所有人都注意不到殿下的时候，暗中蛰伏，默默发展。”

“退到有朝一日，陛下升天，朱允文和朱尚邴两人两虎相斗……”　　“最后赢的一定是老二家那臭小子！”

朱棣打断了话。　　“没错。”

姚广孝重重点头，很是认可。　　“但朱尚邴再怎么厉害也改变不了天下悠悠大义，他若当真将朱允炆击败关入天牢，宗人府乃至于囚禁！就算他心中对朱允炆并无杀意。”

“可手下之人呢，一旦朱允炆身死。”

“他朱尚邴一个造反之名，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届时便是王爷您最好的机会。”

姚广孝轻轻一言。　　“名正言顺！”

四个大字一落！　　不得不说，的确吸引到了朱棣。　　更是让他极为动心。　　可忽然又有一个问题，扑面而来。　　“若是老头不将这皇位传给朱允炆，而是朱尚邴，那臭小子呢？”

而这，便是朱棣最大的担忧。　　听闻，姚广孝同样苦笑一声。　　“若当真如此！”

“殿下不若就此当个藩王，那朱尚邴实在千古之才，还有数次大战之行，军中影响力已然比肩王爷。”

“再加上此人，天马行空，想法精通！”

“就连和尚我也在他面前甘拜下风。此人一旦登基为帝恐怕便是大明皇朝除了当今陛下之外，统治力最强的同样也和陛下一般无二的千古一帝。”

姚广孝悠悠一言，话里话外都是浓重的苦闷。　　同样——　　也正如他所说。　　若当真朱尚邴被自家老头子立为天子，恐怕他朱棣还真就没什么好的法子。　　论军中影响力比不过。　　此前！　　众目睽睽，百官见证之下，那军中技艺，更是被朱尚邴轻而易举全都击溃。　　他朱棣，何来的脸面？　　有其信心，在军武这一方面胜过此人呢。　　还有那火器，也是朱棣听闻的，同样心里面又是一个凛然。　　“看来，只好如此了！”

朱棣心不甘情不愿，道了一句话。　　接着。　　终于离开此处。　　而不知不觉间……　　朱棣没了踪影，伴随着的是那些亲卫，各个也尽数没一个留下，断然不给旁人抓住他把柄的半分，可能。　　同样也是将姚广孝的棺材搬回了燕王府。　　如此，才能做到真正的万无一失。　　……　　麟德殿内。　　朱尚邴悠悠哉哉，接连休息了好几日。　　但平静的日子终究是不长的。　　冬至时分到来。　　他此前开采煤矿，所制作的蜂窝煤也是在整个应天府内，大行其道，堪比洛阳纸贵。　　暖炉子在屋子里面。　　轻轻的烧着，蜂窝煤的温热让这寒冷的冬天好过了不少。　　朱尚邴搓小手，面前是自家父皇，秦王朱爽。　　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往日里貌不惊人，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头子。　　“怎么就把姚广孝杀了呢？”

忽然间，朱尚邴说了这么一句。　　秦王朱爽轻轻一笑。　　“杀了他，不也是没了你的后顾之忧吗？”

“做老子的不帮儿子，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语气微微停顿片刻。　　朱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继续出声。　　看着自家儿子，不知不觉间似乎也是有些害怕。　　他这儿子一天一个模样，每一次见面都感觉气势翻腾了不少。　　按照这样的速度。　　再过上大半年，恐怕就和这家老头子一个层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