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摄像头放在曲雨荷小西服的扣子里。这下画面更近，除了能看到那个人衣服的细节特征，什么都看不到了。就差一点！冷非凡心有不甘的皱眉紧紧闭上眼。老潘起身安慰他：“别泄气，还有下次。”

下次？冷非凡抬手挡掉他拍在自己肩头的手掌：“你让你媳妇一天到晚跟别的男人吃西餐喝红酒试试？”

他也是鲜少有这样口无遮拦的时候，老潘知道他是真的心急，所以仍重重的拍他两下，算是受了他的话，也算安慰。雨荷这天从餐厅出来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但对面酒吧似乎在抓什么人，四辆警车堵门，雨荷不知道是困的还是那果汁里有酒精成分，总之这时，眼神有些涣散的看着对面。能看清从里面鱼贯而出两对双手举过头顶的人。一排男人，一排女人。身边这家餐厅的服务员凑在一起小声嘀咕：“别问，又是抓毒。最近洛城是怎么了？”

一个经理模样打扮的人说。立刻有服务员接话：“是啊，我家亲戚在警察局工作，听说这一个多月光这种酒吧就端了十几个。你说现在这二十郎当岁的小年轻们，咋就不知道学好？”

“哎……社会不和谐因素！”

经理老成的说，继而招呼他手底下的员工回去工作。雨荷不想让Andrew送。Andrew一开始不依，但他似乎不经意朝对面看的时候，眼神蓦地被黏住，好一会儿才慌里慌张的收回来。“行，你自己打车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他说。雨荷点头，伸手拦车的空挡也朝对面仔细搜索了一番，当看到一抹黑色铆钉装身影时，惊起浑身鸡皮疙瘩。“安安？”

迷迷糊糊的她念叨了一句。连忙晃晃脑袋，揉清亮眼睛再看：发现，那不过是个衣着打扮很像安安的别的女孩。可是，十七八的年纪，吸毒？雨荷心里免不了不是滋味，咬咬牙，才没回头去骂Andrew。雨荷下车走到楼下时，脑袋仍是木木的。刚才在餐厅，自己竟不知不觉睡着了。Andrew为此还说“以为今天她对他那样笑了，是心甘情愿赴约，没想到也是敷衍”。雨荷没有辩解，也不知道如何辩解。索性借口回家带孩子先走了。因为傍晚六点左右籽言睡过一小觉，雨荷进门时，小家伙仍精神百倍的在等她。八个月大的孩子抱着已经很压胳膊，籽言由于一直胃口比较好，长得胖。所以雨荷接过去只抛着逗了她一会儿就累了。下意识跟孩子嘟囔了句：“你爸爸在就好了。”

她爸爸最会这样抛着逗她了，每次都能把她逗得咯咯笑半天。雨荷就没这个能耐，学也学不来——有些大概天生就是学不来的。比如冷非凡身上时而优雅时而痞气的气质，她长这么大连见都鲜少见过。恐怕她接触过的人里，就只有冷非凡一个。还有那家伙霸道的温情……或者说是——冷酷的温柔……雨荷表达不好，总归觉得他身上的一切元素都很矛盾。上学的时候幼稚的给他取外号叫“冷别扭”，长大再遇后有时实在忍受不了就骂他“混蛋”。细想想，他这种性格的确挺混蛋的，总是又爱又恨、却充满感激。爱和恨，雨荷都懂。但这“感激”的情绪，雨荷就不懂的。不过，这种感觉总归是真的。她骗不了自己。大概，是感激这辈子让她遇见了他。爱也爱了，疼也疼了。所有感觉都扎扎实实。“冷非凡今天来没来看孩子？”

雨荷一边喂籽言，一边问厨房里忙着给她热牛奶的刘姐。刘姐说没有：“先生已经好几天没来过了。”

雨荷几不可查的叹了声，默默点头。他忙，她知道。她发给他的微信、短信，他这几天也一条都没回。“出差了吗？”

雨荷心想。意念未落，门上响起钥匙开锁的声音。刘姐正端着热好的牛奶出来，闻声和雨荷四目一对，都知道是冷非凡来了。刘姐于是先将牛奶杯放在餐桌上到门口迎接他。冷非凡裹着一身酒气进门，将钥匙递给刘姐后，问：“孩子睡了？”

刘姐向里面伸脖子看了一眼：籽言好像是吃着奶睡着了，所以说：“睡了，刚睡的。”

“你回去休息吧。”

冷非凡一边送领带一边换了拖鞋。刘姐有心想问他需不需要给他煮点醒酒的汤，但最近他总防着自己，她也有点怕他了，所以点头说好，闪身出了302，回301去了。冷非凡大概是酒喝多了，进门扶着餐桌，看见那上面有一杯牛奶，疲累的伸手够过来。手指触到杯壁的时候，觉出那上面的温度，他像忽然想到什么，转身朝房间内搜寻。果然……一阵迷蒙后，他看清坐在客厅沙发上喂奶的曲雨荷。雨荷因为闻到他喝酒，眉头皱的很深，充满指责的看着他。冷非凡愣怔了那么一会儿，忽的哼笑一声，抓起牛奶杯，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半。转而摇摇晃晃走到客厅，在雨荷半是嗔责半是心疼的注视下，他捏住她的下颚，迫她抬头，继而食指和拇指一紧，捏开她紧抿在一起的樱唇，毫不犹豫将仍含在口中的半口牛奶丝丝渡给她……雨荷知道不管是力量还是气场，自己都不是他对手，也不做无谓的挣扎，先乖乖咽了。冷非凡渡了牛奶本想就离开她的唇的，毕竟自己身上有酒味，怕熏到孩子。可是她肉嘟嘟的唇肉，着实太撩拨人心。他就在犹犹豫豫间，一瞬间不够坚定，索性将那唇吃进嘴里。一丁一点、一丝一毫，细致的喰咬、研磨。所谓食髓知味……雨荷被他充满技巧的吻吻的脑袋发懵，不自觉闷哼了一声。男人似乎得到鼓励，立刻辗转的更深，恨不能就此将她囫囵个儿吞了——要不是她怀里还抱着吃奶的孩子的话……雨荷把孩子放回房间、顾彦青给她买的婴儿床上，怜爱的又拍了两下，出去面对冷非凡。“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雨荷蹙眉问。他不是个轻易酗酒的人。为数不多的、她知道的酗酒经历还是和她有关。所以雨荷每每提及他喝酒，总会隐隐觉得内疚。冷非凡眉眼不抬，脱了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转而去厨房倒水。雨荷不依不饶追过去，问：“应酬吗？你现在还有必须要喝酒的应酬？”

她脸上的颜色已经很不好看。因为感觉到他的恶意沉默，似乎是在向自己问罪，或者赌气？好无语啊，这个男人。小孩子脾气上来的时候，让人简直想胖揍他一顿！“你知道的。”

他竟然开了金口，却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雨荷深深收紧眉心：她知道？她知道什么？想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雨荷正打算问，冷非凡玩转着手里的杯子忽然说：“你别做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并没有看雨荷，而是两眼无神的盯着厨房窗外某一点。雨荷觉得奇怪，转到他面前，硬把他一张脸捧着，面对自己：“你这话什么意思？发生什么事了？”

冷非凡垂目只看她一眼就连忙错开目光。似乎在怕自己的心思被她一眼看透。今晚，当Andrew将她迷倒的时候，他有多担心那个坏人趁机占她便宜。一颗心真真儿悬在嗓子眼儿里，直到从她扣子里的摄像头看清她进了依云墅的家门，他才一颗大石在心头落地。放纵着自己喝了不知道多少酒。这种担忧，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几次，而不崩溃。雨荷注视着他闪躲的目光，忽然笑了。然后重新捧起他的脸直愣愣看着轻声问：“你是不吃醋了？”

冷非凡被拆穿，眼神一定。不想理她。雨荷心情极好的自顾又说：“不对。冷非凡，你说老实话，是不是担心我真爱上别的男人？”

冷非凡这下有点被拆穿后的恼羞成怒，烦躁的拿掉她一双柔腻腻的小手，背过身去。身后，雨荷仍在取笑他：“冷非凡，你的自信呢？”

自信？他像是被这话刺中心窝，迅速转回身来，一把抓住她双臂将她提起来。霸道又心塞的瞪视她良久，直到将她得意的心情一点点瓦解，他才磨着牙问：“曲雨荷，我的自信呢？”

“……”雨荷浑身一震，似乎觉出他心头有莫大的忧伤。“我所有的淡定、从容、自信、优雅……那些杂志、报纸、电视贴给我代表完美的标签……为什么在你这里，统统变得渺小？”

“非……”雨荷被他过分委屈自己的话说的心里好难过，想找话安慰他。哪知刚说了个开头就被他忽然提高的声音打断：“在爱得不知道拿她如何是好的人面前，我哪里还有自信、尊严可言？”

他近乎嘶吼出来的话令雨荷害怕的汗毛一竖。她仍不能完全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但见他因自己而变得如此痛苦。雨荷觉得自己简直可恶至极。缓缓伸出双臂，她抱紧他。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对不起。是我的错。不该取笑你，不该……唔～”冷非凡才不要听她根本不在一条快车道上的道歉。他就知道她这秀逗脑袋一时理解不了，不过，这一刻的恨啊――都化作这个霸道的不可一世的吻，“报复”了她。两人如火如荼的时候，安安的电话打进来。直接说：“姐姐，你能来一下秦岭路派出所吗？”

雨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