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南都大雨倾盆。清晨五点钟,公寓的卧室没有开灯,借着厚重帘布丝丝缝隙渗透的微弱光芒,躺在床上的小女人翻了个身,微微睁开的惺忪双眸刚好看到正在穿衣服的年鹰尧。她瞬间清醒,从床上爬了起来,小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角。“我陪你一起去吧。”
鹿稚欢抬起那张清丽的小脸,声音带着恳求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年鹰尧。“今天你哪里都不要去。”
年鹰尧伸出手轻抚着她的脸蛋,声音温柔却不容反抗的说道。说完之后,他拿开鹿稚欢抓着她衣角的手,附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薄如蝉翼的吻。“再继续睡吧。”
转身的刹那,他温声叮嘱着。今天即将发现的这一幕,他并不希望鹿稚欢看到。鹿稚欢坐上床上,看着年鹰尧转身离开,原本的睡意全都褪去,水眸变得有些空洞。为什么不让她陪着他呢?还是他想要陪在他身边的是另外一个她?鹿稚欢想着,眉头微微蹙起。随后,莫名其妙的偏执让她飞快起床,她是知道今天年世欧在什么地方下葬的。既然他不让自己跟着,那么她就偷偷跟着!楼下,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早早等待在那里。年鹰尧出现在大门口的时候,即刻便有个黑衣人撑着一把黑伞恭敬的走了上来。雨,哗啦啦的下着。年鹰尧面无表情,随后钻入车内,车子没有丝毫的停留,转而刷的驶向这茫茫的磅礴大雨中。站在顶层窗口穿着睡衣的小女人,将楼下这一幕尽收眼底。此刻她已经穿好了衣服,看到年鹰尧离开之后,她眼眸微微流转,随后倏地转身,离开了他的公寓。木棉墓地,南都价格最贵的墓地园。雨,依旧磅礴的下。墓地园陆续的驶来一辆辆黑色的豪车,领头的车子的副驾驶座年鹰尧手中抱着年世欧的骨灰盒,这辆车子只有他和司机两个人。之后跟上来的车,里面坐着柳之若和林语恩,柳之若一路上都在哭着,呜咽不停。身旁的林语恩耐心得安慰着,偶尔只有那眼眸深处稍纵即逝的闪过一抹烦躁。“语恩,一梵真的和鹰尧都坐在前面的车子里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之若突然停止了哭泣,泪眼朦胧的朝着林语恩看去。“是的,按照年家的规矩,一梵和鹰尧带着叔叔的骨灰坐在前面的车子。你不用担心。”
林语恩眉眼温柔,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安慰的语气。“可是一大清早我就没有看到一梵,这不像一梵的性格,他走的时候一定会跟我打招呼的。语恩,你说鹰尧,不会做什么吧。”
柳之若有些后知后觉的惊恐起来,一双眼睛因为哭得太久而过度红肿起来,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按照年家的规矩,只能儿子去取骨灰盒。一梵很早就出门了,应该是和鹰尧一同去取骨灰盒。柳姨,你别担心,今天是叔叔的下葬日,鹰尧能做什么呢?”
林语恩轻握着柳之若的手,她可不能让柳之若在这关键的时候出了问题。“是啊,今天是他父亲的下葬日,他不敢做出什么。只是我这心里啊,莫名的感觉不安。”
柳之若怔怔的看着前方,像是在对林语恩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念着。“别担心。”
林语恩再次温声的安慰着柳之若,漂亮的双眸朝着前面的那场车看去,眼角突然变得柔和起来。“司机,你能开快点吗?”
另外一边,鹿稚欢穿着一身修长庄重的黑色长裙,她叫来一辆出租车,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她不断催促着司机。“姑娘,这天气造成路这么堵,我也没办法。”
司机表示很为难,南都这场大雨已经造成了马路堵塞,交通十分不便。“可是,可是我就快要来不及了。”
鹿稚欢不断的看着腕表,距离年世欧下葬的时间没有剩下多少了。“你放心吧,你去的路比较偏。这边过了,就会很快就到了。”
司机安慰着鹿稚欢,只是这一小段路比较堵而已。“好的,谢谢你。”
听到司机的这句话,鹿稚欢的焦急这才缓和了些。她转过头脑袋靠在车座上,目光带着思绪看向窗外这场大雨。心里竟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抹悲凉的情绪。木棉墓地,坑坑洼洼的路溅得开来的车子满是泥污。通过那条崎岖的小路,终于来到了年世欧的墓地。领头的车子停下,很快有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上前,他们撑着伞,走在下车的年鹰尧身后。年鹰尧身着一声长款的黑色风衣,同样戴着墨镜的他表情看不清,他手里抱着年世欧的骨灰盒,额头的碎发沾染了一些雨水,湿濡了一片。后面的车紧跟着停下,坐在里面的车陆续下来。雨还是下得很大,乌云密布,让人难以看清前面发生什么。柳之若下车之后便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她扶着林语恩的手,眯起眼睛努力朝着年鹰尧的方向看去。“语恩,我为什么还是没有看到一梵?”
她的声音变得惊恐无比,这下子连同站在她身旁的林语恩脸色都开始变得雪白。因为,年一梵真的没有出现!“柳、柳姨,是不是……”林语恩背后顿时升起一片凉意,她简直不敢想象,年鹰尧会选择今天对年一梵下手!并且之前毫无任何征兆!“一梵呢?老爷子呢?”
柳之若这下彻底慌了,她挣扎要到前方去质问年鹰尧,却突然被上来的保镖挟制住了,她睁大双目,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柳姨,你忘记了吗?爷爷因为身体原因今天不会来。”
林语恩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她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这分明就是一个年鹰尧早已经设下来的局。老爷子没有出席。之前特地请自己吃饭,叮嘱她在葬礼的时候陪着柳之若就可以了。再来大清早的时候年一梵接到电话便匆匆离去。所有的一切,竟是年鹰尧精心设下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