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件事情的时候，他本来还想着要继续交代。不想对面打断了他的阐述，而是问起了另外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来。“**年，你是怎么考上军校的！？”

喝！这句话刚出人嘴，涂英才面色又难堪了几分，苍白的脸现在比石灰粉都不如！难道所有的事情都完全暴露了？！脑海中，涂英才顿时觉得光鲜的世界崩塌成了废墟，所有的快乐的伪装都被狠狠抽离。他终于像被扒光了衣服的怪物一样，在人前露出了脆弱的本质。“我、我也不知道。是父亲对我说的，说有个人考上了军校不想去，就把名额让给我了。”

当年高考之后，他自知是无望的。可是父亲毕竟在位，要说弄不到一个上学名额，他还是不信的。“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是不想去呢？”

审问的人咄咄逼人，拼命地赶着涂英才开始回忆过去。“我也问过。但是父亲说对方家里很穷，就算军校是全免学费，但是看病吃药花费也不低。所以甘愿把名额卖出来给我用。据说这个名额，当时花掉了五万块。”

涂英才在说起顶替这件事上，他的态度又变得坦然了。这个世界，有买才有卖。他既然是出钱了，那就不算个事情。“所以你就顶着石野的名字去上学了？还毕业混到了分配？”

审问的人顺理成章将事情联系在了一起，做出合理推测。涂英才就点头。但是更多的不安像是奈何桥下的冤魂，呻吟着想要来抓住他，将他也拖入永不超生的河底去。审问的人陷入了沉默，整整两分钟都不再说话。而对审问未知的恐惧驱使着他，也让他本来打算全盘交代的计划都彻底打乱，耐心尽失。“我最多只是顶替了他，但是我没有做坏事啊！你们、你们为什么要问我这件事？”

他现在只期待着能有人给他回答，让他死得心服口服。但是这个问题，审问的人没有回答。质问之后，他嗖地站起，沉默地走出门外。铁门哐当关上，既隔绝了他向外看的视线，同时也将他的不安催发到了极限。滴答滴答，室内重新恢复寂静。坐在凳子上的涂英才除了不断想着之前的问题，便是被动地听着窗外滴滴答答的水声。它们每隔三秒就响起一声，坚韧得抽打着人的回忆。终于，又是五分钟。涂英才脸色青黑了……莫不是、莫不是当年父亲在安排这常顶替的时候，他就没有使用过正常手段？毕竟考上军校非比寻常。就算是穷死了的人家，大多也会咬牙去供的。这番明显就说不通的理由居然也能拿给审问的人说，人家这是会认为他说谎吗？这点上的说谎，会不会也影响到之后的坦白？涂英才这才忽然想到，之前他交代出去的事情，大多只是上班之后的作为。但是如果连自己是顶替的根底也被揪出来作假的话，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贪污了那么多，就算宽大处理，他也得做穿牢底啊！“不要、不要啊~”想通了厉害关系之后，涂英才就发了疯，悲惨的喊声不断，也催得来路上的人眉心之皱。他荷枪实弹、有着黑豹标志的徽章。他正步走来，还带着习习风声。他有着标志性的死鱼眼，又讨厌却难得地郑重。老远老远地，他就听见了涂英才的痛苦呐喊。只是他来的时候并不明白，明明一个简单顶替上学的事实，为什么最后还会牵扯出上亿资金的非法转移。看样子，这个人是该好好问问了。…………吱呀一声，00478推门而入，看着已经癫狂了十来分钟的涂英才，淡漠地介绍着自己。“我是特别行动队的队长，代号00478。关于石野当年上学的事情，我还有些问题想问你。”

“问了我就能减刑？哈哈哈哈~我要是顶替的这件事都交代了，我才是真的要死呢！你以为我会说实话吗？”

涂英才此刻的眼神已经发红，瞪着00478嘲弄地说着。“只要你交代了你知道的，我就能保证你一条命！”

出乎意料地，00478啪地甩下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担保状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