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芳听刘明说完，一把抱住了何逸夫的胳膊，“逸夫，这可怎么办啊？”

何逸夫眉头一皱，丝毫不给面子地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往旁边走了两步。刘明眉头微挑，看来公司里传的沈副总和丈夫不和，并不是空穴来风。审讯室里，何琼满不在乎地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在她看来上网发个帖子没什么大不了，就算有什么事情，沈家有钱，有什么摆不平的。等警察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刘明赶紧迎了上去，警察和刘明是熟人，他给刘明看了一下何琼的笔录，笑道：“刘律师，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还有，上面已经打了招呼了，这件事情造成的影响非常恶劣，几个当事人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在案子判决之前，不准保释。”

“不准保释？”

刘明呆住了，那岂不是要让何琼呆在看守所里？他一回头看到沈芳一张煞白的脸，沈芳尖叫一声，“那怎么行，我的女儿怎么能呆在那种地方。”

何逸夫闻言也皱起了眉头。警察意味不明地一笑，“我们审讯都已经完了，马上就要往看守所那边转了。”

“不行，我的女儿怎么也不能去那种地方！”

沈芳有些歇斯底里地道。十多年前，她也曾经有过在看守所里的经历，因为事情太大，陆家又强硬，也是不能保释，她在看守所里呆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后来还是沈向东送了大笔的钱把她从里面弄出来的。看守所里，一个几十平的房间睡几十个人，那个脏和臭就不用说了，总之是什么味道都有。新来的人还总是被老人欺负，打扫卫生这些通常都是新人的活儿。一想到何琼也要在那样的地方呆，还不知道要呆上多久，沈芳有些崩溃了。何逸夫还不知道厉害，只是摇摇头，没说什么。警察只是笑着看了沈芳一眼便走了。很快何琼被两个而警察押了出来。沈芳和何逸夫看到何琼手腕上亮闪闪的手铐，心里都是一痛，到底是骨肉连心。何琼看到沈芳不耐烦地道：“妈，叫律师动作快点，我还没洗澡，身上不舒服，我要赶紧回去洗个澡。”

沈芳怯怯地看着她，“琼儿，他们说不能保释。”

“不能保释，那是什么意思？我不管，赶紧叫人给我解开这东西，我要回去。”

何琼满脸的不耐烦。何逸夫叹了口气，“琼儿，你可能要在看守所呆一段时间了，直到判决结果出来。”

“判决？什么判决？不就是在网上发了个帖子吗？多大点事，还整得跟真的似的。”

“妈，你给他们一人封个红包不就完了。”

何琼有些鄙夷地看了旁边的警察一眼。两个警察失笑，没见过有人把行贿说得这么光明正大的，这姑娘看来是真傻。刚才明明可以什么都不说，要求先见律师，她倒好，竹筒倒豆子，把什么都交代清楚了。何逸夫摇摇头，他早就知道女儿已经被沈芳毁了，没想到毁得这么彻底。他为了避开沈芳，狠心对何琼不闻不问，结果导致何琼和沈芳一个德行。说起来，要不是当年沈芳给他下了药，也不会有何琼。不过，现在已经晚了，何琼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也不能把她塞回沈芳的肚子里去。两个警察见话说得差不多了，押着何琼往外走。何琼这才有些慌了，“你们怎么不放了我，这是上哪儿去。”

一个警察笑着道，“看守所。”

“不去，我不去，我何琼怎么能去那样的地方？那是坏人去的地方，我不去！”

何琼停住脚步，开始挣扎。沈芳哭着上前，一把抱住何琼，“琼儿，我的琼儿，你怎么能受那样的苦啊！”

很快，她又擦干泪，对着两个警察道：“警官，麻烦你们等一下，我去找找你们王局长。”

两个警察倒是好说话，“行啊，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会儿。”

沈芳看了何逸夫一眼，一咬牙匆匆往里面走了。何逸夫无力地坐在走廊上的一排长椅上，他一辈子就是个研究学问的人，碰到这些事情，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何琼也蹲在了地上，她现在隐隐感到了不妙。上次她被带到派出所，不是就呆了一会儿就被律师带出来了么，怎么这次不一样了？上次她可是态度嚣张，又胡搅蛮缠了很久。沈芳去了一会儿，就哭丧着脸回来了，她无奈地看着何琼，“琼儿，王局长说了只有撤诉才能放人，妈这就去求顾市长撤诉。”

何琼尖叫一声，“妈，这又关顾市长什么事？”

沈芳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何琼一眼，“你自己不知道？顾市长的照片也在里面。”

“啊？”

何琼这才真切地感到了害怕。顾市长本人她没有见过，但她听说这位市长很有背景，沈家是没有能力和这样的人物抗衡的。沈芳又看看何逸夫，“逸夫，你能不能去找一找那个苏老师或者陆总，只要他们肯撤诉，琼儿就没事了。”

还不待何逸夫说什么，沈芳生怕他会拒绝一样，又忙忙地道：“陆总那里，我不好和他打交道，毕竟当年他父母的死与我有关，我要是去了，只怕是火上浇油。”

“再说那个苏老师，不是你们学校的吗，你跟她说一准能行。”

“逸夫，求你了，这么多年，作为琼儿的父亲你也没有为她做过什么，就今天帮她这一次好吗？”

沈芳这样说，多少叫何逸夫有些羞愧，即便何琼是违背他的意愿来到这个世界的，但无论怎么说，何琼是他的骨肉这总是没错的。自己的确不是一个好父亲！何逸夫闭上眼，艰难地点了点头，他也不希望女儿去坐牢。两个警察将何琼从地上拖了起来，带着往外走。沈芳还要拉住何琼，一个警察道：“你还是赶紧回去拿点衣服还有生活用品什么的，一会儿送到看守所去。”

很快警察就将不断挣扎着的何琼带走了。何逸夫还是坐在座椅上没动。“逸夫，我求你了，赶紧想办法帮帮琼儿吧，那看守所，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琼儿从小娇生惯养，她怎么受的了那样的环境啊！”

何逸夫站起身，一言不发往外面走，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开这个口。上回他请求苏轻轻不要起诉何琼，就已经十分愧疚了，现在何琼又大肆败坏苏轻轻的名声，这叫他怎么开这个口啊。他还记得因为论文的事情，上回陆慕云还找过他，“还需要任何证明材料都可以来找我，不要去找轻轻，轻轻心软，万一你又有什么不该提的要求，轻轻还是会答应。”

被个年轻人教训了，那天他的老脸上就是一阵火辣。他想了想，现在已经晚了，还是明天去找陆总更好，有些话，男人之间更好敞开了说。沈芳看着何逸夫的背影跺跺脚，他一声不吭，沈芳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她看看手腕上的表，已经十点了，顾市长的住处她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敢这么晚去打扰他，只有等明天去他办公室找他了。何琼被几个警察押到了看守所，给她解开了手铐，一个女警扔给她一件背心，上面有C城看守的字样让她穿上，何琼把头一扭，根本就懒得看看那件背心一眼。那刺眼的橘黄色背心，穿着她成了什么样了？女警笑笑，也不强迫她，推着何琼往里走。女警打开一扇铁门，将何琼往里一推，很快又将门锁上了。何琼站在门口，猛地看见里面几十双眼睛都盯着她。“哎呦，这还来了个漂亮的。”

不知道谁说了一声，突然间房间里所有的女人都涌了上来，将何琼围在中间。何琼尖叫一声，吓得抱着头蹲到地上。预想中的拳头倒是没有落上来。何琼听见一个声音道：“你是犯了什么事儿进来的？”

“没，我没犯事儿。”

何琼的话惹来一阵哄堂大笑。她的头被人拍了一下，“你傻呀，你没犯事儿你能上这儿来？”

“我真的什么也没干，我就在网上发了张帖子，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把我送到这儿来了。”

何琼依旧抱着头，尖声说道。“切，没劲。”

何琼听到一个声音说道，接着围在她周围的人都陆陆续续地散开了，何琼看着地上已经没有了各式各样的脚，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靠着墙壁两边，是两条大通铺，上面叠着一些被子。何琼愣愣地看了半晌，“睡哪儿？就睡这个上面？”

一个看着有些年纪了的女人，拿出个小本子不知道记了些什么，然后对何琼道：“你睡那边，还有，早上起来记得把卫生打扫一下，管教要检查的。”

何琼看看那个女人指着的地方，那里靠近一扇小门，那扇小门很明显是厕所。“我不，凭什么要我睡厕所旁边。”

何琼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