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芳就心急火燎地跑到了市政府外面等着。任她说了许久,看门的大爷就是不放她进去。何逸夫也是心神不宁,早起就去看守所看了何琼。才一个晚上过去,何琼身上以往那种颇能唬人的大小姐形象就一去不复返了。她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衣服出来了。一见何逸夫,何琼就大哭,“爸爸,快把我弄出去,我不能再在这里呆了,再呆下去我会死的。”
一边说,她一边在自己身上四处乱抠,不知道怎么搞的,过了早餐时间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浑身都起了疙瘩。一个个的分布在全身各处,又大又硬,奇痒无比。何逸夫叹了口气,“琼儿啊,你这次可要吸取教训啊,以后再不要这样任性妄为了,你看看,你想害别人,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何必呢。”
何琼才懒得听何逸夫唠叨这些,她一边哭,一边道:“爸,你一会儿给我送点药来,我这身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长了一身的疙瘩。”
何逸夫看着何琼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他站起身,“我先去找陆总说说看,一会儿再给你送药。”
“爸,我等你,一定要快点把我弄出去。”
何逸夫不忍地扭过头,匆匆往外走了。为了女儿,他今天说什么也要厚着脸皮去求一求陆总了。何逸夫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陆氏集团楼下,他抬头看了看气派高大的陆氏总部大楼,走了进去。在陆氏集团总部的大堂里,何逸夫被拦住了,前台小姐见何逸夫气度不凡,打了电话上去,于晓莲报给陆慕云以后,陆慕云沉吟了半晌,点点头,“让他上来。”
怎么说何逸夫也是轻轻的父亲,他不能不给他面子。何逸夫从电梯里出来,于晓莲微笑着站在电梯口等他,“何校长,这边请,总裁在会客室等您。”
她将何逸夫带到会客室,然后吩咐接待小姐送了两杯龙井进去。陆慕云坐在沙发上,见何逸夫进来,站起身,对着他伸出手。何逸夫有几分受宠若惊地握住了他的手,毕竟上次陆慕云对他的态度并不怎么友好。“何校长,坐。”
陆慕云指着一旁的沙发,邀请道。“好的,好的。”
何逸夫刚刚坐下,接待小姐就端了两杯龙井进来了,分别放在陆慕云和何逸夫面前,然后小心地带上门走了。何逸夫一时有些难以启齿,陆慕云看出他的尴尬,却一言不发,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何逸夫在心里酝酿了良久,才斟酌着开口道:“陆总,谢谢你百忙之中抽空来见我,今天来,是为小女的事情。”
“我因为某些原因,对这孩子疏于管教,以至于养成了她无法无天的性子,这件事情肯定对你和轻轻都造成了不小的困扰,虽然道歉并没有什么作用,在这里我还是先给你道个歉。”
何逸夫深深地低下头,几丝花白的头发垂落下来。陆慕云淡淡地道:“何校长不必如此,这也不是你的错。”
何逸夫摇摇头,“生了女儿,没有好好地教她,让她祸害别人,祸害社会,这就是我的错,只是时至今日,说什么都晚了,我来这里,是想恳请陆总,能不能高抬贵手,撤销起诉,放何琼一条生路。”
“不可能!”
陆慕云斩钉截铁地道:“相信何校长也知道,这不是何琼第一次针对轻轻了,除了论文的事情,何琼还几次对轻轻动手,这样的女人如果不关起来,我怕轻轻会有危险。”
“动手?”
何逸夫呆了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您也不必问这么多了,总之我不会同意撤诉,我想顾市长比我的态度只会更加坚决。”
“您就不要白费心机了。”
陆慕云端起手边的茶杯,浅浅地啜了一口。何逸夫苦笑,“其实我来之前就已经想到这样的情况了,只是,我毕竟是个父亲,看着女儿受苦,我总不能不闻不问。”
这句话刺激到了陆慕云的神经,他猛地将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顿,冷冷地道:“何校长还真是双重标准,何琼受这么点苦你就觉得心痛了,轻轻这些年一个人长大,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怎么从来没有见你心痛过!”
何逸夫一时不能理解陆慕云的话,他在脑子里转了许久,疑惑地看着陆慕云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慕云冷笑一声,“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我已经找人做了亲子鉴定,轻轻千真万确是你的亲生女儿!”
何逸夫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放在桌上的茶杯被他的衣袖带翻,他激动地道:“这不可能,当年我就问过丁香,她亲口告诉我,轻轻是她和别人的孩子。”
陆慕云摇摇头,“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苏医生难道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女人吗?我虽然没有见过苏医生,但是我现在都可以判断出苏医生是个品行非常高洁的女子,她那么说明显是不想打扰到你的生活。”
何逸夫颓然地一屁股坐下,“是这样的吗,我早应该想到的。”
他又抬起头看向陆慕云,眼里有希冀的光,“那轻轻,轻轻知道这件事情吗?”
陆慕云点点头。何逸夫眼神一暗,“她知道,她知道为什么从来都不认我?”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就因为她生父不详,结果还被人钻了个大空子,差点就把我的父亲当做她的父亲了。”
“再说了,轻轻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认她。”
陆慕云道。“我怎么可能不愿意认她,她是丁香的孩子,是我和丁香的孩子,我怎么会不认她?”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她!”
何逸夫再次激动地站起身。陆慕云见何逸夫的神色不像作伪,淡淡地一笑,“何校长,别急,还有件事我得告诉您。”
“您知道苏丁香女士是怎么死的吗?”
陆慕云不慌不忙地问道。何逸夫的神色彻底黯淡下来,“她等我等了那么多年,肯定是对我失望了,才自杀的。”
陆慕云笑笑,“何校长,您别急,我给您听一段录音,你应该就明白了。”
“您坐,您先坐下。”
陆慕云看着何逸夫坐下,这才掏出手机,翻出自己翻录的一段音频。苏丁香的声音很快在会客室里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