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他的动作力道变小了,陈正伯顾不上君子不君子,连着击中他受伤的位置,所以陈正伯占了上风。他反手拔出自己腰上的枪,抵上了他的脑袋。“得罪了。”
陈正伯想利用他作为人质,顺利离开这里。而陆承颐也很淡定,他是故意的,如果他想,自保并不难,更不会沦为陈正伯的手上的人质。陆承颐望着宋清晚的方向,只是一瞬间,他心底蓦地衍生出一个荒诞的想法。他在跟自己下一个赌注,而这个筹码全都在宋清晚的手上。“靖语,去门口等我。”
陈正伯对着宋清晚的方向喊道,这样的动静,引来了赵副官和袁书瑶。看到这样的反转局面,两人皆是一愣。袁书瑶脸色微白,“承颐!”
赵副官反应很快,已经拔枪直对着陈正伯的方向,“放了总长。”
宋清晚紧盯着陆承颐,突然弯腰拾起地上他掉的那把枪。她双手颤抖着握着枪,抬着枪口对准了他。这一举动震惊了赵副官,他瞳孔猛地一震,“二夫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思绪混乱下,报仇的想法一点一点扩大占据了她整个人。宋清晚已经顾不得许多。“我知道锦园里都是你的人,想要离开,根本不可能,我留在这里,放了他。”
地牢里光亮深暗,隔着些许距离,陆承颐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但是望着她抬着手枪对着自己的动作,他突然笑了,当那个报仇机会放在她面前的时,她还是毫不犹豫的抓住了机会。陆承颐抿了抿唇,讥讽道,“你们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一对苦命的鸳鸯。”
陈正伯拧眉,鼻尖蔓着血腥的味道,他手上染了血,这才惊觉陆承颐早就受了严重的伤。“把枪放下。”
他眉头蹙的越发的深,他对着赵副官道,“我不要你们总长的命,我只要带她离开这里,这样僵下去,你只会害了你家总长。”
“你如果想报仇,那么现在就开枪。”
陆承颐凝着她的方向,眼角眉梢都裹挟着寒意。“别逼我。”
他冷笑,“我杀了你的外婆,不是吗?”
他们的对话,袁书瑶听不懂,她紧紧的捏着手帕,集中注意力在宋清晚身上,“如果你敢开枪,那么你会死的很惨!”
陆承颐步步紧逼,每一句话都在激她。“犹豫什么?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那么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陈正伯拧着眉头,不知道陆承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靖语,你别冲动,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陆承颐唇角抿着冷笑,目光如炬一般盯着宋清晚,“犹豫了?”
宋清晚泪水猝不及防的划过脸颊。外婆惨死的画面突然鲜活的浮在她的眼前。外婆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还有轻柔的唤着她的名字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握着枪的手颤的越发的厉害,她唯一的支撑已经崩塌了,内心最后一点光亮早就被黑暗笼罩,所有的一切,都是拜面前这个男人所赐。“我恨你。”
她喃喃了一声,苍白的指尖扣动了扳机。“宋靖语!你敢!”
袁书瑶怒吼着。‘砰’的一声响彻夜空。同时,还有一道飞扑向陆承颐的倩丽身影。袁书瑶飞奔向陆承颐,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了一枪。枪口还冒着烟,宋清晚呆愣住,她怎么都没想到袁书瑶会扑过去。她直直的站在原地不动,身体已经麻木,手脚冰凉下来。陆承颐狠厉的目光从她身上一撇而过。阴暗的地牢里充斥着血腥的味道,袁书瑶身上的血涓涓流淌着,她疼得拧紧了柳眉。“书瑶,你撑着,我们现在就去看医生。”
门外冲进几个人,将陈正伯控制了起来,事情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赵副官,备车去医院!”
“是!”
袁书瑶躺在他的怀里,虚弱的笑了笑,抬手去摸他削瘦的面庞,突然间有些心酸起来。她颤着声道,“承颐,你都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抱过我了。”
陆承颐心下一涩,他突然发现自己为了宋靖语已经将袁书瑶推到生命外。他对她太冷淡了,自责以及愧疚从心底蔓延出来。陆承颐抓住袁书的手,“你怎么那么傻,不要命了吗?”
“如果,如果我撑不住了……”“别瞎说。”
陆承颐将她打横抱起,顾不得身上染了腥红,疾步从宋清晚身边擦肩而过。到了门口,他突然顿住脚步。“这两个人,先抓起来,等我审讯。”
最后,他头也不回的抱着袁书瑶遽然离去。宋清晚怔怔站在原地,双手颤着,她杀了人了,她手上也终于染了鲜血了。陈正伯因为她也被陆承颐的人关押了。他但凡想要陈正伯的命,简直太容易。宋清晚跌着步子靠着墙,缓缓滑下身体,她抱着自己的膝盖,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其实,她当时是偏了方向的,如果不是袁书瑶冲过去,那么那一枪,也不会要他的命,最多也只是受伤。到了最后一刻,她还是心软了,她下不了狠手,可现在看来,她简直输的一败涂地。在陆承颐的眼中,她应该是恶毒的女人无疑了,想到这里,宋清晚不禁自嘲一笑,一天一夜过去。晚香买通了看守的人才能进来瞧她。“总长在大夫人身边守了一天一夜,寸步不离,大夫人也终于脱离了险境。”
“不过总长对大夫人的态度改变了很多,比之前更加宠溺,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那些画面,宋清晚都能想象得到。而这两天,她被丢在这蟑螂虫子横行的地方,无人问津,然后等着陆承颐来为他心尖上的人讨公道,取她的性命。看守的人进来催促,“好了没有?我这要是被发现了,是要掉脑袋的!”
“好了好了。”
晚香抹掉眼泪,又从包里拿出几张银元递给他,“麻烦你好好照顾我家夫人,多谢了。”
“行了行了,快走吧。”
士兵不耐烦的将银元塞进兜里,一边恶狠狠的催着晚香离开。晚香走之前咬唇看着她,似乎有所暗示。“夫人,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她只留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快步离去,甚至不给宋清晚劝说的机会。陈正伯就被关在隔壁。天天被人审讯,自然少不了折磨。那些鞭子打在身上的声音清脆不已,一鞭一鞭,仿佛是打在她的身上。陆承颐似乎是故意的,就是要让她亲眼见着陈正伯的难堪,这是她要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