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瑶回到挽竹院,将翠芜找来问话。见她神色紧张,秦墨瑶轻声说道:“你别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不是要惩罚谁。”
翠芜答道:“是,王妃请问,奴婢一定不敢欺瞒。”
“娘亲这段时间的膳食,都是谁做的?”
“夫人喜欢清静,从不到前院用膳,每日的膳食都是奴婢在挽竹院的小厨房做的,不过食材都是府里的管家统一购买,再由奴婢亲自去拿回来。”
翠芜怯生生道,“王妃,是不是夫人生病,和饮食有关?”
秦墨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让她将这些时日,张柳飞用的药方和药渣子全部取来,她要检查一遍。翠芜是张柳飞从张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秦墨瑶不怀疑她的忠心。如果张柳飞中毒的原因,不是出在食物上面,那就是出在食材上。挽竹院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入,张柳飞的身边只有翠芜一个人伺候着,每日洒扫和膳食都是她亲自负责。想要动手脚的人找不到机会,只能将目标盯在每日的食材上。片刻之后,翠芜捧着一个药罐子走进来,“王妃,夫人三日内用的药渣子全部在这里了,您瞧瞧。”
秦墨瑶将药渣子倒在桌子上,凑近闻了闻,再将药方仔细看了几遍。她猜的没错,药方没问题,而是药材被人动了手脚,加了一剂钩吻。不用细想,秦墨瑶已经大体猜到暗中下毒的人,是谁。只是她现在没有证据,否则定让凶手吃不了,兜着走!翠芜有些焦急道:“王妃,是不是夫人的病情……”秦墨瑶解释道:“娘亲中了一种名叫钩吻的毒。”
翠芜当场吓哭了,“下毒?夫人怎么样了?会不会有生命危险?都是奴婢无用,竟然没有察觉。”
薛平出声安慰:“王妃是神医,有她在,夫人一定不会有事,你别杞人忧天,自己吓自己就算了,还让王妃对夫人忧心。”
翠芜擦了擦眼泪,“奴婢失礼,请王妃恕罪。”
“你也是对娘亲一片忠心,无罪无过。在我面前,你们以后可以自称‘我’,不必用贱称,无人生来就低人一等。”
秦墨瑶道,“只要你们忠心不变,只要我在一日,定然会护你们周全。”
薛平是贫苦人家出身,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抬头挺胸做人。如今遇上秦墨瑶,他仿佛重生了一回。他在心底发誓,这辈子定要誓死追随秦墨瑶。秦墨瑶并不知自己的一时善举,竟然找到了一名忠心耿耿的属下。张柳飞的病情已经出现好转,秦墨瑶是外嫁女,不适合在秦府留宿。入夜之后,她叮嘱薛平和翠芜几句,带人离开。折腾了一天,秦墨瑶回到清竹院,随便吃一些东西,洗洗就睡下了。她将今天在东郊别院发生的事,暂时忘在了脑后。翌日清晨,秦墨瑶未睡醒,就听墨莲来报,张柳飞出事了。秦墨瑶匆匆穿衣梳洗,长发只用一根玉簪固定住。她快步走出房门,看见翠芜站在长廊下,浑身血痕,右眼充血,脸颊肿了一大片。秦墨瑶怒由心生,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她拿出医药箱,开始给翠芜清理伤口。翠芜身上的伤痕深深浅浅,右眼再用力一点,眼睛就保不住了。翠芜死里逃生,她连痛感都感觉不到了,不顾自己的行为出格,用脏污的双手抓住秦墨瑶的手臂,哭喊道:“王妃快去救救夫人和薛平吧,再迟一些,薛平就要被人活活打死了。”
秦墨瑶一刻不敢耽搁,乘上了前往秦府的马车,在路上,她抓紧时间给翠芜治疗伤口,沉声问道:“你且将事情简单说与我听,昨天我离开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翠芜道:“是,王妃离开后,秦府的人都不敢再来挽竹院闹事。但后半夜,秦二小姐突然带了一伙人强闯进来,据说是丢了一件太后赏赐的贵重物件,要搜查挽竹院。”
“结果在薛平的屋中搜到了那枚簪子,二小姐不分青红皂白,命人将薛平带走了。后来,她又以挽竹院简陋,不适合夫人养病为由,将昏迷中的夫人带离了挽竹院。奴婢不知道夫人被带去了哪里,二小姐不让奴婢随身伺候。”
秦墨颜摆明了要找茬,整个挽竹院都遭了秧。薛平被关入柴房,受了一夜的刑罚。翠芜没好到哪里去,她遭了一顿莫须有的毒打,被关进破院里自生自灭。翠芜不想坐以待毙,将破院靠近街巷的那一面墙凿开一个洞,从洞里爬出来后,她一刻不停地来到暝王府。好在暝王府她来过几回,府里的下人都认得她,一听到她要找暝王妃,立即将她放了进来。秦墨瑶徒手捏爆了一瓶药水,足以见得她异常的愤怒。好一个秦墨颜!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偏要闯!自己送上门来找死,怪不得她心狠手辣!马车未停稳,秦墨瑶飞身跳下马车,直接杀入秦墨颜的静安居。她裹着一身的戾气,目光冷如刀,那些秦府的下人昨日见识了她的手段,纷纷避之不及。秦墨颜的贴身侍婢绿宁只身挡在秦墨瑶的面前,“王妃,二小姐……”秦墨瑶冷冷地刮了她一眼,“滚!”
绿宁猛然一哆嗦,战战兢兢地闭嘴了。秦墨瑶直接从她身旁走过,大步走进静安居。静安居,风景如其名,荷塘和花卉点缀满园,一个小型凉亭立在荷塘的中央。秦墨颜听到外头传来的嘈杂声,一回头看见秦墨瑶堂而皇之的闯进来,她眸色沉了沉,倒没有急着追究,而是命人重新上了一壶好茶和点心,端坐在石凳上,等着来人的走近。“瞧姐姐急得满头大汗,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快坐下来歇一歇,喝点茶消消暑气。”
秦墨颜带着面纱,灵眸闪烁。她说话的语气亲昵,好像昨日对秦墨瑶口出不逊的人,只是一个幻象。人命关天,秦墨瑶懒得和她演戏,开门见山:“你将我娘亲和薛平关哪儿了?”
秦墨颜眸底一闪而过的狠厉,她屏退所有的下人,高傲的抬头,看向秦墨瑶,笑道:“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