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笑容,他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伤口,张开双臂就把祁云裳用力抱进了怀里,他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喜极而泣,哽咽着说道:“云裳……云裳你是真的醒过来了对不对?你认出我和圈圈了对不对?”
祁云裳被他有力的手臂勒的透不过起来,忽然觉得脖子那里有些微热的湿润的感觉,她知道那是权均枭的眼泪,别过头去想要看看他的脸,可是被他摁住了后脑,说道:“别动,云裳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
这个久违的拥抱,让祁云裳觉得异常温暖,多少次午夜梦回,都盼望着这个拥抱。现在终于回到了现实的世界,拥抱着这具让她日思夜想的身体,她也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只是这次的眼泪是幸福的,是满足的。两个人相拥而泣,过了好一会,祁云裳才想起自己做过的一切,她急忙想要推开他,急切地说道:“均枭,让我看看你,看看你手臂上的伤口。”
权均枭把脸颊在她肩膀上蹭了蹭,这才松开她,微笑着说道:“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他的眼圈有点发红,可是脸上的笑意是真的,那笑容仿佛和煦的春风,一下子吹散了祁云裳心头的阴霾。她吸了吸鼻子,低声问道:“你的伤……疼吗?”
权均枭两手为她抹去脸上的眼泪,微笑着说:“疼!当然疼,但是比不上我的心疼。”
这句带着玩笑意味的话,让祁云裳又有点想哭。她之前是处在一种半清醒半疯狂的状态,权均枭说过的话,还有她自己做过的事情,她都有记忆,只是当时失去了理智,这才做出了这么多不受控制的事情。现在圈圈的一声“妈妈”把她带回了现实的世界里,她为自己做过的那些事觉得赧然。权均枭经历了那么多,现在好容易回到他们身边,可是她却那样对他,还在失控之下伤害了他……两个人长长地对望一眼,彼此的目光里都是自责和心疼,更多的是重逢的喜悦与眷恋。他们久久地望着,都有些舍不得移开目光。“咳咳!你们好歹注意点,这里还有好几个活人呢!”
是居姜勋大喇喇的嗓音,打断了这来之不易的一个深情对视,也打断了他们的伤感。祁云裳的脸色一红,连忙错开了目光,权均枭却是不在乎,反而偏头白了居姜勋一眼,说道:“你这家伙,除了讨人嫌你还能做什么?”
气氛一下子就轻松起来。魏婉茹是最后反应过来的一个,看到儿子和儿媳都没事了,她拍着胸口说:“这样和和气气的多好,刚才可是吓死我了!”
那刀子寒光闪闪的,真要是砍到了谁,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儿子媳妇,都是她的孩子,都是她的心头肉,伤了哪个她都舍不得。祁云裳抬头,赧然地说道:“妈,对不起,我是太激动了,所以刚才不清醒,一定吓着你们了吧?”
魏婉茹和权姜山一起走下楼来,她来到祁云裳的身边,扳着她的肩膀说道:“傻孩子,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这些日子……妈妈知道让你受苦了。现在好了,枭儿回来了,你的苦日子也到头了!往后呀,等着你们的好日子还多着呢。”
祁云裳含泪点了点头,“嗯!往后好日子还多着。”
魏婉茹安慰完了媳妇,才又想起儿子来,看看他手臂上的伤口,那是刚才和祁云裳纠缠着抢刀子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伤的。虽然口子有点长,但是只划破了一层皮肤,看着吓人,其实没有什么大碍。魏婉茹顿时放下心来,把管家叫来说:“去找点纱布来,随便给他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咱们快点准备今天的晚餐。”
权均枭听了就瞪大眼睛,不满地说:“妈!我这么长时间不回家,您就这样对我?”
“不然呢?你让我怎么对你?”
“什么叫随便给我处理一下伤口?”
他是那么随便的人吗?可是魏婉茹故意沉下脸,哼了一声才说道:“你还有脸说?你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你知道云裳惦记成什么样?知道我和你爸爸惦记成什么样?现在回来了,我们没有揍你一顿你就该知足,还敢提什么要求?”
权均枭顿时低下头不说话,反而是一旁的居姜勋开口说:“阿姨,还有叔叔和云裳,你们千万不要责怪阿枭。这次他有家不能回,全都是为了我。”
权姜山发话说:“好啦,都过去的事了,还说什么责怪这个责怪那个的?大家都没有错,都好好的,这样就最好了。”
权均枭也拍着他的肩膀说:“好了姜勋,你不是最讨厌别人婆婆妈妈的,自己现在怎么又纠结起来了?”
可居姜勋一时还真是放不下这件事。最初的时候,如果不是他非要拉着权均枭和他一起承包边境小岛,那么他根本不会惹上那些间谍组织。后来要不是为了他,权均枭也大可以不理会那些人,直接回家走人。毕竟他自己只是个商人,和那些国际边境争端完全扯不上关系的。如果说阿枭是他的兄弟,为了他付出点什么也是应该,男人之间不该计较那么多。但是祁云裳身为权均枭的妻子,被这件事连累的最深,好好的一个女孩,最后竟然到了快要疯掉的地步,让他怎么能不自责呢?清醒之后的祁云裳马上恢复了理智,她对居姜勋说道:“姜勋,你不要多想了,真的都过去了。”
居姜勋问道:“云裳,你都不怪我么?这次的事,纯粹都是因我而起的。”
祁云裳摇了摇头,说道:“我们都是很好的朋友,我怎么会怪你呢?如果我是均枭,我也肯定会做出和他一样的决定。你以前那么帮助过我,而且均枭失踪的这段时间,对我来说虽然是折磨,但是也锻炼了我,成就了我。如果没有这件事,我只能一辈子做一个躲在权均枭身后的小女人,怎么会有今天的成就?”
今天的祁云裳,的确是已经今非昔比了。最近这段时间,各个报纸杂志,还有电视网络媒体,铺天盖地好多都是祁云裳的报道,简直比明星演员们还要吸引人的眼球。以前人们只知道,祁云裳是权均枭的太太,只觉得她是个幸运的女人。而现在,人们记住了她自己的名字,也开始觉得她是个有能力的女人。她这样一说,居姜勋心里才好受了一些。之前那个咄咄逼人的祁云裳也不见了,权均枭的归来,把那个善解人意的祁云裳也带了回来。几个大人忙着各自说话,一直在爷爷怀抱里的圈圈终于忍不住了,折腾着要来秀一下存在感。刚刚回来见到祁云裳的时候,圈圈还觉得陌生。毕竟只是个一周多岁的孩子,和妈妈分开了几个月,当然是生疏了。后来被爷爷奶奶抱进房间里,对着一张张照片指给他看,他这才慢慢认出了自己的妈妈。所谓母子连心,就算分开的再久,见到面的时候也一定会有不同的感受。所以当看到祁云裳握着菜刀千钧一发的时刻,圈圈脑子里的熟悉感顿时涌了出来,开口对着真人喊出了第一声“妈妈”。这时候圈圈看到妈妈一直看着爸爸,后来又看着居叔叔,又开口喊道:“妈妈妈妈!妈妈抱我!”
说着就朝祁云裳张开了两条胖胖的小胳膊。祁云裳的心思这才回到儿子身上,她走上去,从权姜山的手里把圈圈接过来抱着。几个月不见,圈圈重了不少,抱在怀里沉甸甸的,都快要抱不动了。圈圈闻到妈妈身上的味道,大概是觉得熟悉,把小脑袋埋在祁云裳的脖子之间,小脸在她裸露的肌肤上轻轻蹭了蹭,满足地哼哼了两声。这段时间没有看到儿子,祁云裳简直是日思夜想。每当从电视里看到小孩子遇害或者被卖的新闻,都觉得触目惊心,生怕新闻的主角会是自己的儿子。现在终于把儿子再次抱回了怀里,祁云裳觉得眼眶一热,哽咽着问:“圈圈,圈圈想不想妈妈?”
孩子对母亲都有种本能的依赖,不然圈圈也不会这样快就接受了原本已经陌生的祁云裳。可是毕竟小孩子认生,圈圈只是把小脸又蹭了蹭,垂着小脑袋没有说话。不过这样祁云裳也已经很满足了。她抱着圈圈,手臂用力把他颠了颠,自己贴着他的小耳朵说道:“宝贝,妈妈可想你呢!”
想念儿子,和想念权均枭的那种感觉是不同的。对权均枭的思念,很大一部分是出于依赖。每当她一个人在公司里遇到困难,她会情不自禁想到那个能为遮风挡雨的男人,希望他可以从天而降,把她从困境里带走。但是对于儿子,就是纯粹的爱和挂念。权均枭太强大,他什么都能自己料理好,所以祁云裳在潜意识里对他是放心的。可是圈圈还是个小孩子,他的一切都需要依赖别人。祁云裳那段时间总是想起来,圈圈吃桃子过敏,圈圈受凉了容易拉肚子,圈圈吃得太多就会不停地打嗝……那种牵肠挂肚心心念念,没有做过母亲的人是不会明白的。好在如今圈圈也平安地回来了,这祁云裳这颗摇摆不定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圈圈今天也坐了很长时间的车,又一直没有机会睡觉休息。现在趴在妈妈的肩膀上,母亲的味道和体温让他本能地安全,又被她轻轻摇着晃来晃去的,不一会就垂下小脑袋睡着了。知道圈圈现在很重,权均枭看他一直抱着,心疼地说:“他都睡着了,你先把他放下吧。”
祁云裳却说:“不了,圈圈就喜欢被人摇晃着睡觉。以前在家里,要是不这么晃着他,他都睡不着呢。”
权均枭笑了笑,说:“那是他小时候,现在过去好几个月了,他早就把那个坏毛病给改了。”
祁云裳摇晃圈圈的动作一顿,有些遗憾自己错过的,圈圈的那些成长瞬间。她问道:“这几个月里,你有给圈圈录像吗?”
“当然有。”
权均枭献宝一样说,“我知道你想看什么,圈圈有好玩的瞬间,我都给你录下来了。”
他说完就要把圈圈从她怀里接过来,关心地说,“你不愿意放下他,就先给我抱吧。这小家伙现在越来越沉,你抱这么半天,等明天恐怕要胳膊疼。”
祁云裳这才依依不舍把儿子交给他。看到他们这样恩爱的模样,一旁的权姜山和魏婉茹也是相视一笑。而居姜勋十分识趣,在沙发上坐了片刻,就站起来说:“好了,你们这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我这个外人就不在这里妨碍你们诉衷肠了。”
他礼貌地向权家二老打招呼,“叔叔阿姨,我先回去了。”
魏婉茹还想拦着他,“哎,怎么这就要走呢?吃了晚饭再回去吧。”
居姜勋笑着拒绝说:“阿姨不用跟我客气,反正现在阿枭回来了,我还这里蹭饭的机会还有的是的。”
他走到权均枭的身边,又伸手捏了捏圈圈的小脸,说道:“阿枭……好兄弟,什么都不说了。”
说完就朝他肩膀锤了一下,然后抬腿走出了房门,都不许他们送出去,自己离开了权家的别墅。一切都结束了。晚上他们一家老少五口人好好吃了一顿团圆饭。自从权均枭和圈圈失踪之后,二老和云裳每次吃饭都觉得食不甘味。本来吃饭是享受的事情,但是因为心情抑郁,再好的美食也吃不出味道来。所以只把吃饭当成是任务,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吃东西填饱肚子罢了。今天的晚饭吃起来却觉得格外香,祁云裳破天荒吃了两碗饭,吃完了还笑着说:“管家的厨艺越来越精进了,今天的饭做的真好吃。”
管家帮祁云裳盛了饭端过来,边走边说:“太太说笑了,我看您是因为权少回来了,所以才吃什么都香呢!”
祁云裳有些不好意思,偏头一看,发现权均枭也正看着她,她脸色一红,只顾着低头扒饭,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了。惹得魏婉茹笑话她:“女人想念自己的丈夫,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看报纸上把裳裳说成什么女强人,到了家里呀,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看看,这小脸红的简直像苹果一样。”
“哎呀,妈妈!”
祁云裳咬了咬嘴唇,“怎么你也笑话我?”
这段时间祁云裳一直是死气沉沉的模样,哪里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根本和一个老太太没有什么区别了。现在总算恢复了从前的模样,让魏婉茹也觉得欣慰了不少。权姜山本来是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的,现在也忍不住插话进来:“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云裳的身体还是虚弱,不过现在枭儿也回来了,帮她好好养养,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了。这样……我们也能对亲家有个交代。”
权均枭出事的消息,祁云裳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一直都没有告诉祁家二老。这段时间二老和她联系,她也总是遮遮掩掩。他们提出要见她,她更是不敢露面,生怕看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就会忍不住,开口把所有的委屈都说了出来。现在入权姜山所说的,一切都好了起来,她也终于可以去见自己的爸爸妈妈,像以前一样,做个幸福的妻子,幸福的妈妈,幸福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