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到听得胆战心惊,恨得牙痒,这田光怎么如此恶毒,纵有杀父之仇不过如此。可与田光有杀父之仇的是袁绍啊!阳仪又说道:“只是不知先生如何出城进入敌营?莫要裴元绍起了疑心。”
田光猛一抬手,从身旁侍卫手中夺过一把刀,在自己左臂和胸前各划一刀,鲜血湿透衣衫。田光脸色苍白,嘶嘶的说道:“将军可将城下的尸首运出城外,我便混在这些尸体里面。”
狠,算你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先生这不是效仿荆轲而是要离啊!我岂能不随了先生的心愿?”
阳仪扭头说道:“阳虎,你领人将城下逆贼的尸体拖出西城,让裴元绍带人收尸。对了,在尸体旁树一白旗,上书:内贼的下场。”
阳仪又看看城下,指着典韦说道:“此人是个英雄,死了也不能折辱于他,不过不能还给徐州,你派几个人去城外找个地方埋了吧。唉,可惜了。”
陈到听着,心在滴血,手中已经攥出血。说话间,只见城内有来一队人马,陈到认得中间两人:辽东太守公孙度和他的另一心腹柳毅。两人骑马并行,时不时还说上几句。身后还有公孙度两个儿子,公孙康与公孙渊。阳仪的脸色有点不善,“阳虎,交代你的事情赶紧去办,按田先生的交代给他准备所需物品。再派人给大哥送信,让他整备水军,准备截击徐州水军,能否建立奇功在此一举。”
阳虎慌忙答应。阳仪又转身对田光说道:“先生告辞,助先生得偿所愿。”
说完迎向公孙度,几个人说说笑笑,看公孙度的样子甚是开怀,柳毅则对徐谦大力安抚。这是自己唯一能够出城寻得逃离的机会,陈到避开田光主动向阳虎请令去掩埋典韦。阳虎欣然应允。“刚才怕得要死,怎么现在有胆量了?”
“将军莫要取笑,我还是头次见到如此悍不畏死之人。回头我请酒为将军请功,压惊。”
“好,快去吧。”
“将军,我看他那一双铁戟看来甚是不错,是不是……”“嗯嗯,回头送入我府中。呸,呸呸,你也不嫌晦气,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别让我看着心烦。”
陈到找来三名侍卫将典韦的尸体装车运出城东,“哥几个别嫌麻烦,咱找个稍微远点的地方把他埋了,否则离城太近不好看,回去我请大家喝酒。”
头目的心腹说话自然好用,陈到与阳虎的话他们都已听见,借这个机会可与阳虎亲近。三个侍卫听说陈到请酒,乐得答应。陈到叫其中一人去寻一辆马车,另外一人去找棺材、白布,与剩下一人来到典韦尸体旁,血已流干,遍体箭矢。陈到拔出佩刀将箭杆砍断,用白布包裹典韦尸体。没有找到棺材,只拿来一张破草席,陈到只得再将草席包裹典韦抬上马车,两只铁戟亦放到马车之上。“这两支铁戟倒也不错,我看是好铁,只是太过沉重,既然阳虎不要,不如咱们把它融了重新铸造几件称手的兵刃?”
几个亲卫盘算道。出城五里,陈到回头已经看不清城池。“就在这吧。劳劳手,在这棵树下挖个坑,反正不用太深。”
几个人挖好坑,将典韦的尸体搬进坑中,用土掩埋,刚要伸个懒腰,陈到突然拔出腰刀将三人砍死。趴在典韦坟前,陈到泪如雨下:“恶来走好,为主公大计,我无法救你脱身,但必为你报仇!你安心在此等候,击破辽东,我再与主公将你厚葬。恶来在天有灵,助我找到主公!”
陈到唯恐路上有失,不敢带走典韦尸体,将三人尸体拖上马车,转道向南,奔出二十里后将尸体抛入密林喂狼,自己快马加鞭来寻周仓,好在用了一天时间终于找到周仓的营寨。“可恨田光,狠如豺狼!典韦将军死得惨、死的冤呐,主公要给典韦报仇,陈到愿为先锋!”
陈到用去大半时辰讲述自己的经历,最后破口大骂,他已经看到护卫周仓的正是自己的旧部裂土营。“唉!是我识人不明啊!”
周仓长叹一声。华雄、典韦两员猛将就这么没了,典韦死的更不值!一代悍将竟然死于宵小之手,可叹!可恨!”
“主公待田光不薄,委以重任,此贼子为何要背弃主公?!”
曹性怒问道。曹性最恨背主之人,当初要不是侯成、宋宪、成廉等人背叛,吕布也不至于死在白门楼。“我要抓住他,必将他抽筋扒皮、碎尸万段。”
“唉,也许只有他本人知道。”
周仓无力的摆摆手。“孙达,给我拿块湿巾来,用凉水。”
“主公,现在天寒,小心着凉。”
“无碍,拿来就是。”
周仓用湿巾擦擦手上的冷汗,又使劲的擦了几把脸,深吸几口气,感觉略微好了一点。出了这么大的岔子,需要重新制定计划。筹划这么久,周仓实在不甘心就此撤兵,不为典韦报仇,周仓也不会原谅自己。可是该怎么办?城中的内应没了,天时、地利全不占优,兵马也不占优,该如何出战。乐浪的援军被甘宁截断,但玄菟的援军呢?还有时间,时间也是敌人,必须要跟时间赛跑,不然就会被拖死在辽东。周仓在思量。陈到与曹性一起来到营外将典韦铁戟抬回大帐,周仓看着铁戟又想起典韦,心中却又有了一番计较:自己并不是完全陷入被动,现在最大的优势,一是辽东的筹划已被自己掌握,二是甘宁剿灭了辽东水军,三是陈到还没有暴漏。要想险中求胜,就要利用好这三个优势,化被动为主动。周仓谨慎的计算自己每一颗棋子,反复算计时间。大帐内充满了压抑,孙达递给陈到一块毛巾想让陈到擦洗,被周仓阻下。“陈到,能否给恶来报仇全在你身上,你可有不怕死之决心?”
“有!听候主公差遣,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