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阳光透过来,文宓儿就起身了,她打起了精神,将自己收拾妥当。“主子,贾王妃求见!”
只是她早,贾曦似乎更早,她刚刚咽下口中的小米粥,佩玲就挑帘进来禀告道。“嗯,让她进来吧,你们都出去!”
文宓儿淡淡道。再一次见到贾曦,她不负当日的庸脂俗粉,一身缟素竟也让她显得清纯令人怜爱,更不曾有预料中的恶语相向,怨恨吵闹,歇斯底里,岁月收敛了她少时的蛮横无理,她对着文宓儿点头示意,一番以礼相待的样子,这样的贾曦反令文宓儿不敢面对,不知该说些什么。贾曦兀自捡个位置坐了,坦然的紧,有种尘埃落定的释然,只是一开口,仍是不留情面,她问的是:“你爱过他吗?”
即使有所准备,文宓儿仍然觉得突兀,心隐隐作痛,哑口无言。贾曦言辞犀利,继续揭着她的伤疤:“怎么,即使他人已死,你都不肯松口吗?其实你们俩都是彼此爱着的吧,偏生还要压抑着互相算计,真真是可怜之极。”
“夫人慎言!”
文宓儿终于变了脸色,色厉内荏地斥道,及碰到贾曦无所谓的笑,才不得不承认,她的警告丝毫没有力度,索性惆怅了语气:“我们不可能。”
“是啊,你们不可能,即使你地位高贵,即使他爱你远胜于我,至少这一点我比你强,至少我们能在一起!”
贾曦的脸上涌上一丝幸福,但这丝幸福很快被苦涩代替。“夫人要见哀家,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文宓儿有些害怕她说下去,却又有些期待,这种情感她一时也分不清来自何处。“虽然柳彧清不曾爱我,可我伴在他身边多年,总归是幸福的,三年多来,我清楚地看着他的痛苦纠结,打拼他的理想抱负,你们有太多的包袱,太多的放不下,何曾留一点时间给爱情,不像我,我的时间给了我爱的人,我是幸福的,而你呢?你这么些年可曾得到你真正想要的!”
贾曦不理文宓儿的询问,兀自说下去,许是为了给这么多年的生活下一个幸福的定义,她说得坚定,文宓儿眉头紧锁,一时惆怅,沉默不语。“其实我今天来,只是跟你一起再聊聊他,他走了,败者为寇,没有人敢再提起他,我……我好想他,我不他被生生的抹掉,像是不曾来过这个人世,你明白吗?”
贾曦的眼神中有着病态的倔强,悲伤成河,文宓儿忽然就感同身受,也明白了为什么贾曦的话那般刺耳,而自己却要听下去,这时的她们其实同病相怜,于是她苦笑点头,配合地开口道:“夫人所言正合我意,夫人就给我讲讲他的事吧。”
“其实他的事,你不是一清二楚吗?不过你要是想听,我就说给你听,你们总觉得他是争强好胜,冥顽不灵,姑丈再有不是,也是养他多年,他不该恩将仇报,做下天理不容的杀父之举,是吗?”
贾曦的话题依然是那般凝重,文宓儿眉头一动,静静着她继续道:“其实姑丈从来没有把彧清当做儿子来养,他一直是将他推在风口浪尖,把他当做为自己称帝铲平道路的尖锐的匕首。”
“彧清的苦衷,我也知道!”
文宓儿想要将这话说出口,又怕刺激了贾曦,索性只听不讲。“小时候,几乎每次我见到表哥的时候,他总在受罚,也不是说严厉不对,而是姑丈不过是找个人撒气而已,我从不知道姑丈那样看起来温和的人,罚起人来,那般无情,好几次我偷偷的看,总觉得他是不想让表哥活了,但是表哥总能挺下去,而下次就会罚的更重……”贾曦满脸都是心疼的表情,文宓儿也陪着心伤起来,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共同喜欢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她们没有了争的理由,反而相谈甚欢。“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希望你把我和彧清葬在一起。”
最后贾曦猛地站起来,眼神缥缈,手中却蓦地多了一把匕首。文宓儿早有预料,劈手就拦了下来,劝道:“夫人三思,你们尚有子嗣要你照料。你不要想不开!”
手上一疼,贾曦的刀划过两人的手掌,文宓儿顾不上理会,喊道:“夫人,你怎么样?”
贾曦的惨白的脸上有了癫狂的笑意,缓缓跌倒在地:“我早就服了毒药,你没发现罢了,哈哈哈,你终究还是心善,即使再怎么装作冷酷无情,其实心还是软的,哈哈哈,这把刀上的毒这世上无人能解,你喜欢柳彧清是不是?那就去地底下陪他吧!”
“哈哈哈哈……”凄厉的笑声响彻整个宫殿,佩玲急急赶了过来,只看见主子举着手掌兀自发愣,而贾曦的尸体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