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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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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云淡风轻独孤君子顾都才华卓著,文章第一。然天嫉英才,命有多舛。不意忽染寒疾,沉疴难愈。故回乡休养,捐弃功名。所谓文谦谷毒害之事实为虚妄,大有矫揉之词。而赠酒非虚,院规难容,自今日逐出,永不续入。东方未白不辨曲直,妄生是非,致人心惶惶,诸君零落。念其与独孤君子同窗情深,关心则乱,赤怀可悯,夺院生之名,一年之后以观后效。文院主舐犊失德,败坏院风清誉,降为道传,罚俸一年。尔诸学子,特此告知。第九日,就在花雨院的学子不再热血沸腾的时候,却忽然的给了一个说法。一张告示,简简单单一百余字,既没有孔求中的院长署名也没有院主的署名,却格外清晰的盖着花雨院的印章。逐出了文谦谷,却没有辞掉文院主。谁的意思,好像既不是孔求中的意思也不是老孙院主的意思,只是花雨院的意思。可花雨院的意思不就是孔求中的意思吗,若孔求中没有意思那就是老孙院主的意思了。告示言简意赅,言简意赅的人却不知道是谁,谁似乎落在了花雨院三个字的身上。花雨院难平的众怒波涛汹涌,平怒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只慢慢的等了九日就等了个风平浪静。风平浪静还不行,众怒之船搁浅了也是个隐患。所以,平怒的人起了点风刮了点浪,一下子就把搁浅的船吹得乘风破浪,不见了踪影。花雨院诸学子觉得大快人心,终于逐出了文谦谷,文院主辞不辞的似乎便无所谓了。降为院主,罚俸一年,也算不轻的惩处了。诸学子忽然又信心满满了,花雨院还是以前的花雨院。孔老院长没有糊涂,花雨院还是清清白白的东川顿第一院。清高的花雨院学子依然可以自豪的漫步花雨院,骄傲的俯视东川顿。君子顾盼正是开得烂漫的时候,三三两两的学子赏花论诗,怡然自得。或许相顾无言,赏心乐事只一笑,心有戚戚焉。花雨院的学子笑的开心舒畅的时候,东方未白笑不出来了。说法,难道这就是孔求中给的说法。说法就是文家没有伤筋动骨更没有全军覆灭,只是不轻不痒的蹭破了点皮。这一点皮肉却是东方未白耽误了一年的前程换来的,一年的耽误或许就耽误了终生。东方未白想哭,不过却没有哭出来。东方家的男人没有孬种,东方午中说,孬种才会哭。东方未白不能哭,因为东方家的男人没有孬种。孬种,是东川顿的土话,说白了就是不好的种。不好的种就是成不了气候的孩子,成不了气候的孩子就是没有指望的男人。没有指望的男人实现不了东方家的野心,东方家的野心东方午中没有实现。东方未白知道没有实现东方家的野心的东方午中不是孬种,只是生不逢时,时不假命。天下太平不是东方家要的,东方家要的是风起云涌。东方午中在太平中蹉跎了三十年,东方未白三十年后的风起云涌却又落了个风平浪静。东方未白的心仿若掉进了大海,呼吸不到一丝的空气。冰冷冰冷的,向着海底缓缓沉落。这一刻,东方未白很想很想做一个孬种,一个大大的孬种。因为一个大大的孬种就可以大大方方痛痛快快酣畅淋漓的大哭一场。东方未白就是想大大方方的哭,痛痛快快的哭,酣畅淋漓没心没肺的大哭。只是东方午中的强颜欢笑隐藏了太多,东方家的往事太厚。厚的不是三言两语便可以说的清楚,相逢一笑便可以泯了恩仇。东方未白没哭,没有做一个孬种,一个大大的孬种。只是紧紧闭合的嘴唇渗出了鲜血,东方未白不敢哭只好紧紧的咬住了嘴唇,咬出了深深的牙印。告诉东方未白沉默的人没有再来,空荡荡的书舍只有东方未白一个人无声抽涕。来人说会为东方家讨一个说法,果真讨了一个说法。东方未白想起来人所谓的沉默,沉默换来的就是一年之后以观后效吗?来人是为东方家讨了说法还是为文家讨了说法,东方未白觉得应该是为文家讨了说法。斩草除根,东方未白充其量是除了文谦谷这颗草,至于文院主这块根连土都未曾翻动。来人可真是开了个大大的玩笑,铁锹没有翻开文家的土却一下子拍在了东方未白的似锦前程上。东方未白憋屈,憋屈的很。为何自己竟轻信了他人,他人又怎么可以轻信。一盘棋下到最后,生死相向的时候却把命运拱手交给了他人。是自己天真未凿还是自己稚气未脱,东方未白想着觉得自己既愚蠢又可笑。到头来,机关算尽,反把自己算了进去。文谦谷这把刀做了两盘菜:一盘菜是东方未白做的,差些要了瓜虫小子的命,吃菜的人是孔求中。一盘菜是孔求中做的,只是轻轻的划破了东方未白的皮肉,吃菜的是东方未白。或许要哭的应该是瓜虫小子,东方未白不应该要哭应该恶心。自己嚼着自己的肉,却不得不嚼。是孔求中恶心了东方未白还是东方未白自己恶心了自己。东方未白觉得是自己恶心了自己,突然有一种呕吐的冲动。正如孔求中所说书生用了刀多半是要见血的,东方未白的心便滴答滴答的伤恨欲绝。只是伤恨的心不知道该恨谁,是不速之客还是孔求中?是不速之客欺瞒了自己还是孔求中摆弄了自己?东方未白不辨曲直,妄生是非,致人心惶惶,诸君零落。念其与独孤君子同窗情深,关心则乱,赤怀可悯,夺院生之名,一年之后以观后效。东方未白默默的念了一遍又一遍,夺院生之名,一年之后以观后效。却忘了不辨曲直,妄生是非,致人心惶惶,诸君零落。孔求中看到的东方未白就是妄生是非的东方未白,使得花雨院人心惶惶,诸君零落。老孙院主说东方未白与独孤君子同窗情深,关心则乱,赤怀可悯。所以,才有了夺院生之名,一年之后以观后效。东方未白想要讨个说法,孔求中也是想要讨个说法的。东方未白向文家讨说法,孔求中却向东方未白讨说法。不仅因为东方未白拿瓜虫小子做了一道菜险些做掉了瓜虫小子的性命为瓜虫小子讨个说法,更重要的是为花雨院讨个说法。因为花雨院是孔求中的,孔求中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东方未白一竿子下去捣在了孔求中的地盘上,以为孔求中会把杆子拍个粉身碎骨。却不想拍在了自己的身上,幸好不是粉身碎骨的拍了下来。孔求中为什么会手下留情,东方未白觉得或许是来人的暗中相助,或许是孔求中的处世之道,或许是???老孙院主知道在孔求中的眼中没有或许,孔求中下手的时候是不会留情的。没有粉身碎骨的拍杆子也没有粉身碎骨的拍东方未白,是因为文家的杆子孔求中还拍不碎而东方未白不值得一拍。到东方未白值得一拍的时候,孔求中会毫不犹豫的粉身碎骨的拍下来。老孙院主还知道孔求中之所以没有把东方未白拍个粉身碎骨,是因为拍人的巴掌势必要落在花雨院。花雨院已经是人心惶惶,诸君零落,经不起折腾了。孔求中不会举起巴掌打自己的脸,也就不会举起巴掌打疼了花雨院。轻了,怕姑息养奸;重了,怕矫枉过正。要得就是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既保住了花雨院的清白又安抚了诸学子的躁动。花雨院的娃娃们大是大了点,不过还是稚嫩的很。阴谋诡计,狡诈毒辣的事还是少儿不宜。所以文谦谷没有谋害之心,独孤君子没有酒蛊之危。娃娃们不知阴暗之事,才好光明开朗读书。如此花雨院的清白保住了一时,若要保得了长久,就要剔了文谦谷这般的害群之马。赠酒违了禁酒的院规,害群的马自投罗网,孔求中当然就要网而后剔了。害群的马没了,却还有赶马的人。赶马的人不安分,才使得万马齐喑。不安分的人,孔求中留不得。只是卸磨杀驴名声不好,花雨院是需要好名声的。孔求中不仅要这好名声,而且也不愿便宜了东方未白。要让东方未白明白花雨院是谁的,在花雨院撒野是不行的。东方未白的深谋远虑只不过是些小儿科的玩意,在孔求中的眼里东方未白就是个毛还没有长全的雏鸟,跑还跑得不硬气就想着要高飞了。在花雨院里,东方未白老老实实乖乖地做学问最好,不然就不是一年之后以观后效了。自此逐出,永不续入或许就是最轻的惩罚了。该打的打,该压的压,该安抚的安抚。孔求中的花雨院终究还是孔求中的。老孙院主草拟的告示,孔求中过目后删了四个字,加了十三个字。十三个字代替了删去的四个字的位置,老孙院主看了一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觉得东方家的买卖果然是赔了,孔老怪的便宜果然是沾不得。夺院生之名,一年之后以观后效。孔求中留不得文谦谷,更留不得东方未白。老孙院主看懂了夺院生之名的留不得的这步棋,却没有看懂一年之后以观后效的这步棋。难不成下一步棋孔求中要走的就是删掉的四个字不予追究,三十年老孙院主还是看不透孔求中的怪异。孔求中却似乎看透了自己,老孙院主觉得,看透了自己三十年的糊涂和不糊涂。面对孔求中,或许没有不糊涂,有的只是糊涂。因为看不清,摸不透,想不糊涂也是无法不糊涂的。千里之外的文家女儿与孔求中做了什么买卖,孔求中又与顾家有什么牵扯?孔求中笑着说东方未白耍起了以静制动,老孙院主知道,说的不是东方未白而是说的自己。如果说自己是以静制动,孔求中又是走的什么套路。孔老怪不声不响的赢了,自己也不声不响的输了。或许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无声胜有声的老怪,看到的只是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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