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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章 十面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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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孟羲陷入思考便一动不动,如若木头。  刘关张看李孟羲思索模样,也不惊扰,静静的等着他。  许久,回过神来的李孟羲,恍然方觉身处何处。  挠了挠头,李孟羲看向关羽,问,“三两日后,我军以雁行阵威慑官军?”

关羽点头,“用雁行阵。”

李孟羲迟疑,“可我军骑兵,并不对官军占优……”  这便是最大的问题所在,雁行阵,重迂回,骑兵机动力强大,为雁行阵不二之选。  若用步兵,步兵追着敌军两翼运动,涿州军若是精强,虽动不自乱,用步兵勉强也行。  可涿州军如今,虽可战兵力倍数官军,然相当大一部分,只是能齐队列,运动作战,坚持不了多久便乱的乱七八糟。  李孟羲直指问题所在,气氛又沉默了。  关羽眉头紧皱,刘备目光在关羽和李孟羲两人来回扫过,张飞则瞪眼瞅瞅这个,瞅瞅那个,不打算参与讨论一样。  良久之后,关羽道,“步骑合力如何?”

李孟羲摇头,“步阵不妥,步阵能追二三里不乱已是极难,再远必乱,难成威慑。”

到这里,似乎卡住了。  关羽遍思阵略,不能找到以有限骑兵能威慑住官军的阵法。  李孟羲同样冥思苦想不得其法。  许久之后,李孟羲嘟囔一句,“既然战术不行,战略如何?”

李孟羲声音小,关羽刘备张飞都没听清,没想到一句话,反点醒了李孟羲自己。  战略……  何为战略,大层面的作战规划。  义军所遇之难,在于骑兵纵用雁行阵骑兵数量对官军无有绝对优势,从而威慑不强;而纵用步兵配合,步兵在运动作战时,只能保持短效威慑,久则必自乱。  关键还在步兵。  涿州军骑兵虽已初有规模,但不足以成为决胜关键。  问题核心乃是,涿州军数量庞大的步兵无法胜任长久运动作战。  (既然无法运动作战,那便不运动了……)李孟羲若有所思,忽然感觉隐约抓到了什么。  灵感便在这时突然来临。  李孟羲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着光,“我有一法!  可使步阵或两千一队,或三千一队,先于官军前路地形要害处,定点驻扎。如此,官军每进一步,每至一处,方圆左近所有优势地势全被我占,其每前一步,步步受制。  此法,我军步卒不需急动,只静以待守,便能制动走之敌。”

李孟羲对策一出,关羽微愣,继而认真思索起来,思索李孟羲所说的以静制动之法,到底有无行使之可能。  片刻后,关羽察觉到了此法中的不足,关羽皱眉道,“官军数万人马,其行军之时,前后拖延漫长不可里计,我军虽有近八万可战兵力,然,远不足尽围堵前路。”

李孟羲所想以静制动的策略,核心依然还是合围,不同的是,把包围圈放在了官军前路,把包围圈拉的大了许多而已。  若兵力极其充足,有百万大军,便真能从大道这头,围着大道两侧,一直把包围圈蔓延十数里去,让官军走十几里,依然是被合围状态。  然,便如关羽所说,涿州军兵力不足。  李孟羲皱眉沉思许久,而后道,“用滚筒……用层层接力之法如何?  我军兵力虽不足沿路铺开太长,但,依道合围,足以长过官军行军队列。  待官军行军队列过,我军最后方步阵,立向最前奔袭。  于他处,其余步阵依然静守,岿然不乱,于后队,官军已经后队,后队游离阵外,纵因急冲生乱,安然可整。  最后一队,至最前,续变前队,而后,次后一队,再至最前,再续上前。  如此节节续继,我军便能以有限兵力成连绵不绝之势。”

关羽一双丹凤目忽然睁大,刘备也若有所思模样,张飞瞪大着眼睛,抬手挠了挠乱糟糟的胡子。  只听李孟羲说完,关羽便知,李孟羲所谓续接战法,绝对可用。  关羽认真思索了以后,又道,“此中尚有不足之处,官军若动,我后队士卒奔走前续,快不过官军行军多少。  且,后队步阵急冲至前,必乱,大需时间重整队列。  此前后续接之法,可用,然,不甚稳妥。”

说罢,关羽手捻长须,皱眉思索少许,又道,“再有,数万兵马,详分数十队不止,此数十步队,再加一路直去,地势复杂,再加变动繁复,士卒如何知前至何处?  如何知据守何处?”

关羽两问毕,李孟羲也觉得,庞大之兵力,极广阔漫长之前路,极复杂之地势,军队变化多到令人发指的繁多,何其庞大一个工程。  李孟羲皱眉思索片刻,又道,“或可先官军一步,尽探明前路路况地势,及里长多少,兵力布置多少,阵列横长多少,先一一算清。  如此,我军便能先敌数步,早早卡住有利地形要害地势。”

说着,李孟羲突然看向关羽,问,“关将军,你可熟知此间地形?”

关羽顿了下,“不知。”

而后,关羽又道,“可斥候探之,或找寻当地乡人问询.”  便是此一句,【找当地乡人问询】,李孟羲笑了,“何必麻烦?熟知巨鹿郡,尽知巨鹿郡所有,张角不就是?  稍等,我请张角前来共商!”

说着,李孟羲起身就走。  刘关张三人目送李孟羲离去,并不打算一同前往。  刘关张三人很不愿和张角接触。  ——  李孟羲深夜至张角营中,与张角会面。  见到张角,李孟羲立刻便说明来意,邀张角前去商讨军情。  张角迟疑了下,他问,是何军情?  张角一样不愿与刘关张接触。  李孟羲不察此中微妙,他略向张角说了敌我军情。  “我军不愿与皇甫嵩大战,只能逼其退走。  如今,车阵合围,又日日撅筑深壕,皇甫嵩不日退走,已是必然。  可之后,皇甫嵩若只退不走,依然与我军对峙,我军粮草已将不济,不能久持,到时必两难。  故,迫走皇甫嵩之后,亦需威慑官军,使其远遁,使其一路不敢轻动。  某思之策,以静制动,后续于前之续接战法……”  李孟羲略向张角讲述了如何在官军行军之中,在运动之中,如何动静相间,时时保持对官军绝对的威慑。  李孟羲没注意,张角听完李孟羲所说战法之后,眼神微妙。  李孟羲继续在陈说军情,“关键之难,一在兵力庞大各部统筹太难,二在,我军不熟巨鹿地理,三则,纵知巨鹿地里,如何巧妙布置,如何能时刻威慑官军拿捏官军死穴,其中繁琐,几乎步步要考量,又是一难。”

李孟羲颇感头痛的说着。  张角已详知军情,并随后数日战略,张角思索片刻,看向李孟羲,沉声道,“不需再谈,某已有成策。”

李孟羲愣了一下,然后诧异看向张角。  ——  深夜的黄巾大帐之中,有黄巾士卒拿来许多布匹,张角再令士卒搬走帐中矮几和其他杂物,肃清帐中。  而后,令人把布匹全部抻开,一匹接着一匹铺在地上,直到把地面全部铺满。  周围,有黄巾士卒持火把站了一整圈,火把光亮照的帐中一片通明。  张角踢掉鞋子,随手拿起鞋子,掷出帐外,袖子一甩,手背身后,背着手,赤脚在地上陈铺的布匹上走起,一副洒脱模样。  张角步履稍大,左走完,右走,右走完,左走,走着走着,转圈走,忽然又折返走。  见张角边走背在身后的手边在掐指疾算,且张角不仅是在奇怪的走,且边走眉头紧皱边思索模样,口中喃喃自语,李孟羲都愣了,什么?步走七星八卦?乾离坎坤?  李孟羲茫然的直挠头。  终于,这让李孟羲尴尬的气氛结束了。  张角忽然停下,停下之时,正站在最正中,像是定位了。  一动不动之后,低头沉思的张角,忽又抬头,思索模样。  又少许,张角转头看向李孟羲所在,然后,抬起步子,一步一步朝李孟羲跨来,很像在拿步子测距。  到李孟羲身前,张角目视李孟羲,道,“当下涿州军与官军相持之处,巨鹿西南,合县之中,独松岗西北。”

说罢,张角不知何时,手中已拿一笔,自顾俯身在脚下摊铺布匹之上,动笔画起。”

“沿此路,再东走,尚有四里广阔。”

边说着,张角头也不抬,手中一杆破笔,在布匹上勾勒出蜿蜒曲折的线条。  “公子若欲逼官军遁走,官军若东走,东去四里,此间之地,中有,岔路十五,大路七,小路八,沿途向北之路有四,直南有二,西南为五,西北有四。  其中,过坡逢林,遇岗至坡,可为地利据之有利之处,大抵数十。”

“岔路其一,官军退行半里,有岔路直北。  官军若北去,前则为五柳,白果,姚湖等村。”

“若求合围之势,则,”张角停笔,而后回头看了身旁李孟羲一眼,见李孟羲聚精会神的在看,张角继续,提笔在向北大道,沿北各处,略点数个小点。  “若求合围之势,使六千兵,分四队,千人队为三,三千人队为一,堵向五柳村去路,扼白果去路,姚湖村在远,且其村左林右岗,地势稍险,以三千兵据之。”

“有此六千兵先占险要,再令大军数万沿路围堵,则,官军纵破重围,方圆数里,险要可守之地,尽为我手,官军无地容身。”

“官军若走,若北,北有石岗路,北一里半,有荒滩,东见漳河分流,如今时节,河水半满,人马可渡河,淄重车队难渡……”  随着张角不停把地图往下画,随着地图延伸,以道路为骨架,沿途但凡有村落,但凡是特殊一点的地势,诸如树林,高坡,荒滩,狭路,张角一一标明,以蝇头小字于旁备注。  每每,至关键地势处,或路口,或优势地势处,张角必分说胜,平,劣,三种应对。  所谓胜,官军若妄动,与之战,战则若求胜,兵力该如何布置,阵法选何种阵法,骑兵在何向,步阵为多宽,战场必是当路为战,步阵列阵多长可能横拦战场,细微到让李孟羲震惊。  所谓平,则是,官军为慑,不敢妄动。  所谓劣,乃官军主动发难之后,官军不论胜败,必急走,其动向何方,若前有路口三处,则官军走向便为三种可能。  然后,每一个方向,每一个路口,向前便又有不同之地势地理,不同之地形详况。  李孟羲随在张角身旁,全神贯注,思路随着张角所绘地图,沿着地图逐渐扩展,思索着每一步官军与涿州军两方可能之变动,若开战,可能的战事结果。  思考量很大,李孟羲无暇顾及其他,浑然不记时间。  张角以满地布匹为卷,详尽巨鹿四境地势,李孟羲则全程参与其中,和张角不时讨论地势关键,兵力持据之地,兵力安排调动等详明细微。  时间不觉很快过去。  夜渐渐深了。  等着李孟羲的刘关张三人,许久没等到李孟羲回来,刘备放心不下,派人去看。  李孟羲与刘备亲兵只说一句忙于军务,便让亲兵回去复命。  刘备知晓李孟羲在黄巾军中忙碌军务,便不好再去打扰。  李孟羲在忙碌,又不好直接去睡觉,刘关张三人只能等着。  这一夜忙碌,真就直接忙到过了半夜,又到了天快亮,几乎一夜。  终于,张角画了一夜的阵图,终于画完。  帐中铺满的布匹,从里到外,布匹十一卷,几乎全部画完了。  视之,相互拼接的布匹凑成的巨幅地图之上,游走着纵横交错粗细不一如网似蛇般的墨迹长道;在路网中间之空白地带,填充以斑斑墨点,以代之村落,湖泊,丛林,河流等,墨点左右用以标注的蝇头小字,更是密密麻麻,黑压压一块块遍布整幅地图。  更有,无数小旗符号以道路为中心,点缀于整个路网和地利之处。  低头看图,看了一夜。  李孟羲揉着酸痛的脖子,他目光扫过这一夜方成的巨幅地图,让李孟羲不明白,张角以天干地支给所有可据为地利之处作以编号,视之,满图小旗分布,看似杂乱,俨然满图皆布,森罗如棋局,看着隐约奇怪。  “此为何阵势?”

李孟羲皱眉问。  一声疲惫的声音道,“十面埋伏。”

“……啊?”

李孟羲惊诧,猛地抬头看向张角。  “……十面埋伏?此便为十面埋伏?昔日兵仙韩信伏杀楚霸王,便是之阵?”

李孟羲有些激动和万分好奇,瞪大着眼睛盯着张角,连串发问。  张角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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