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整个酒楼里一片安静,看到那夫妇二人也确实无能为力,都被他们的真情感动,但孙安确实也不理亏,一时间大家也都不好再声讨了,唏嘘感叹。“唉,如此真情,实在令人感动!”
孙安也吐出一口气,假意擦了擦眼睛,叹道:“这样吧,本少就再让一步!谁让本少是个软心肠的人呢?”
司长命赶紧说道:“少爷请讲!”
孙安说道,“我看你也是个读书人,本少这里有个谜题,你要是能猜出来,我们就不必去见官了,赔偿的事情也可以坐下来慢慢谈,你看如何?”
司长命眼里有了一丝光芒,紧紧地握住了妻子的手,点头道:“好,请公子出题。”
众人听到孙安再次退让,都暗自点头赞许,猜个谜不带他们去见官,也算是公平了,现在就看书生的本事如何了。孙安先让二人起身,将抢来的玉雕拿出来,两根手指夹着转了一圈,有见过的人马上认出来这就是他抢五皇子的东西,又指点起来,抢来的东西还这么明目张胆地拿出来炫耀,真是不知死活。等大家都看过之后,孙安才拿到司长命的面前,缓缓说道:“听好了,本少的谜面就是个这个玉雕:一寸佳人。”
司长命死盯着那块玉雕,看了一阵又低头思索,搓着手念叨着:“一寸佳人,一寸佳人……”“啊!我猜出来了!”
片刻之后司长命忽然一声大叫,脸色微微有些涨红,激动叫道:“夺,一寸佳人是一个‘夺’字,对不对?”
“聪明!”
孙安满意地点了点头,拿着玉雕对周围的客人们说道,“诸位都听到了吗,这就是那位摊主的谜底,本少可不会无缘无故抢东西滴!”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孙安抢成王的东西,正是因为猜到了谜题,顿时纷纷摇头叹息,暗骂自己笨蛋,大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那可是成王的东西,拿到手就是皇宫里传出来的,不管值不值钱,价值非同寻常,甚至可以当传家宝啊!孙蛤蟆站在楼梯口也愣住了,张大嘴巴半天回不了神,敢情自己提心吊胆半天,是被少爷给骗了?一片惋惜声中,孙安收起了玉雕,对司长命夫妇说道:“本少也不为难你们,也无需你们卖身为奴,剩下的四百两银子,就留你们在鸣凤楼做事,每年从你们的工钱里扣除部分,你看如何?”
司长命还在犹豫,那妇人已经面露喜色,赶紧点头答应:“我们愿意!”
孙安只是让他们在酒楼做事,这可比当奴婢的强了不止百倍,至少还是有自由的。“可这……”司长命显然想得更多,他低声问道:“不知道酒楼一月多少工钱?”
如果一年只挣个几两银子,出去花销,他们这一辈子也还不了四百两的债务,普通人一年的收入也只是一二十两银子而已。这孙安倒还真不清楚,回头问发愣的孙蛤蟆:“孙掌柜,你这工钱怎么算的?”
“啊?工钱?”
孙蛤蟆一愣,吭哧了半天一缩脖子干笑道:“我们酒楼还没开张,大家都是来帮忙的,还没算过工钱。”
孙安一阵无语,这眼看就要开张了,孙蛤蟆居然连这个都没准备好,又问道:“那府上门子一月多少钱?”
孙蛤蟆想了一下说道:“每月工食银总共大概是五两……七钱……四分……”“行了行了,那就算五两吧!”
孙安摆摆手,回头问司长命夫妇,“吃住都在酒楼,你们觉得如何?”
司长命满脸欣喜,深施一礼:“多谢少爷!”
“嗯?是不是给多了?”
孙安忽然意识到不妙,皱起了眉头。因为不止司长命喜形于色,连周围看热闹的也炸了锅,十分吃惊,“败家”两个字不断传出来,显然是高出了市场价。他哪里知道,司长命在那个御史家中当幕僚,一个月的俸银也不到八两,而且还要另外扣掉他们夫妇的伙食费,每月也就剩个三四两。现在孙安不但让他们免费吃住,还一人给五两银子工钱,两人每月就是十两银子,比在御史那里多了好几倍,他们正愁走投无路,现在有了落脚之地,衣食无忧,怎能不高兴?孙蛤蟆急了,赶紧把孙安拉到二楼的柱子后面:“少爷,我说的是工食银,工食——是包含了吃喝的,而且我们是公爵府,不是宫外那些普通门子可比的,二大爷照顾又他们都是老兵,也涨了一些的,你看这……”果然是亏了,亏大了!孙安心中一叹,但为了留住人才这也算不了什么,转头便看到司长命夫妇紧张的表情,显然他们也担心自己会变卦。他轻咳一声走过去,脸上一副吃了瘪却不得不强装倔强的神情,一扬手对他二人大方说道:“你们放心,本少向来一言九鼎,吐口唾沫都要砸个坑的,说五两就是五两!”
“多谢孙少爷!”
二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这简直是因祸得福,对孙安的畏惧反倒变成了感激。“好个一言九鼎孙三少!”
有人忽然大赞了一声,便引来哄堂大笑,看到孙安这打肿脸充胖子的样子,真是好笑,果然是个十足的败家子。“唉呀——”孙蛤蟆在那里扶着柱子有些站不稳,用手狠狠地拍了一下额头,孙安这个口子开了,其他人的工钱还让他怎么算?咣啷啷——就在这时候,忽然一楼屏风旁边一人高的陶瓷大花瓶摆件被人碰倒了,摔碎了一地,惊得客人们大叫乱跑。“谁干的?”
孙蛤蟆正愁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怒吼一声噔噔噔从楼梯上冲下来。就见一人紧张地站出来,赶紧大声求饶:“孙掌柜,是我不小心碰倒的,我赔,你千万别生气,我愿意赔!”
孙蛤蟆气得面容扭曲,但他好歹是掌柜的身份,不再和原来那样蛮不讲理,伸出手沉声道:“二十两银子,拿来!”
“孙掌柜,我没有钱,”那人摆了摆手,马上又说道,“但我愿意留在酒楼做工,让我留在这里,以后就从我的工钱中扣吧!”
“好,你小子给我到后面等着!”
孙蛤蟆一阵咬牙,指着后院怒吼道,“没有一年你别想走。”
咣啷啷——话音未落,左边的另一只大瓷瓶也轰然倒下,碎了一地,差点砸在孙蛤蟆身上。孙蛤蟆猛地转身,双目已经充血:“又是谁?”
“孙掌柜,是我干的!”
又一人缩着肩膀走出来,“我也愿意赔,但我没钱,你看能不能……”孙蛤蟆大怒,踢了那人一脚:“滚,给我去后面等着算账!”
“得嘞!”
那人转身跑的时候居然露出了笑容,狂奔向后院。咣啷啷——砰砰——就在此时,忽然整个酒楼里到处都是砸东西摔盆碗的声音,瞬间就乱成了一锅粥。“住手,都给我住手!”
孙蛤蟆意识到情况不妙,猛地跳上了一张桌子,瞪着蛤蟆眼张牙舞爪地嘶吼道,“谁再敢砸一样东西,老子绝不会留人,我会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