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武宗在处理这件事上,显得太过优柔寡断了,既想国内形势稳定,就该废立分明,不该拖泥带水。现在朝中酿成了争位之势,几位皇子各自拉拢实力,秦武宗装病,想暗中平衡,竟选中了没有任何瓜葛,却又背景还不错的自己,恐怕也是无奈之举。立储关乎国运,如此重要的事体,秦武宗或许是想的太多,才导致瞻前顾后,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起了怀疑,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侧脸看去,秦武宗手中的箭瞄来瞄去,始终没有射出,显得犹豫不定,左右摇摆,这和他当今的抉择似乎也十分相似。想到这里,孙安不禁涌出一丝忧虑:眼前这一场夺嫡之争,似乎不亚于康熙和雍正之间的较量。但秦武宗,能否选出一个雍正那样励精图治的皇帝来?孙安有些失神,秦武宗放出一箭,忽然说道:“孙安,你会装病么?”
“啊?呃……”孙安回过神来,看着秦武宗,他是在试探自己,还是随口一问?秦武宗再次装了一支箭,随意地瞄准前方,轻声说道:“朕要送你一场大功劳,但你必须要受伤,却又不能伤得太重,影响行动。”
孙安疑惑道:“陛下的意思是?”
秦武宗看看身旁无人,靠前几步说道:“朕稍后故意让坐骑受惊落马,你上前相救,受伤之后,朕另有重要之事安排。”
果然还要演戏?孙安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点头道:“微臣受伤倒是无妨,陛下你可千万要保重龙体,不能冒险。”
秦武宗慨然一笑:“朕这身体,马上摔个一两次还能活命,至于能摔多重,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孙安回答道:“陛下小心,臣一定冒死相救。”
秦武宗点点头,轻声道:“你可要看准了,不可有毫厘之差,否则朕白摔一次不要紧,这场计划可就不好再安排了。”
说完不等孙安回话,忽然大叫声:“哪里走!”
便拨马直追前面的一头野猪。孙安也担心秦武宗摔伤,赶紧大叫道:“陛下小心!”
这一喊,在周围驱赶野兽的郭天鹏也都看过来,见秦武宗忽然纵马狂奔,全都吓了一跳,远远地跟了上来。孙安紧随其后,便见秦武宗跑了一小段之后,那匹马追着野猪一个急转弯,便将他从马背上甩脱出来。“陛下——”孙安大惊,这么快的速速,在马背上掉落,摔一下可够喝一壶的,老皇帝果然够狠!“陛下小心!”
“陛下!”
“快救陛下!”
……呼喊声中,郭天鹏和几名护卫已经腾空而起,向秦武宗的方向飞扑过来。但他们距离太远,坠马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再好的轻功也赶不上。幸好孙安早有准备,否则恐怕也难及时出手,见秦武宗张开手臂的瞬间,他已经大叫着纵身飞出。草上飞的轻功速度极快,转眼就到了秦武宗面前,伸手将他托住,孙安自己则跪在草坡上,向前滑出两三丈。身后草屑飞舞,留下了两道两寸来深的沟槽!身形稍微稳定之后,孙安才故意一个前扑,将秦武宗放在地上,自己顺着斜坡滚了下去。“护驾!”
郭天鹏飞身而至,大喝一声,再次两个跳跃,便到了坡下,将孙安稳稳地保住。秦武宗坐起来,头上的金冠掉落,花白的头发散落下来,身旁是手忙脚乱的护卫。“公子没事吧?”
郭天鹏看孙安面有痛苦之色,但人还清醒,暗自松了一口气。孙安咧嘴一笑:“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膝盖扭伤了。”
郭天鹏呼出一口气,抱着孙安向坡上走去,郑重说道:“多谢!”
孙安知道他是在说自己救驾的事情,如果今天秦武宗有个闪失,他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众人回到草地上,秦武宗已经站了起来,整理着衣服心有余悸,忙问道:“孙安,你伤势如何?”
孙安答道:“并无大碍,腿部扭伤,休养一阵就好了。”
“都起来吧!”
秦武宗示意跪了一地的众人起身,叹道:“是朕一时兴起,太大意了,许久不曾骑马,生疏了……”所有的护卫吓得面如土色,再加上刚才的围猎,全都满头大汗,舞乐公主抓着秦武宗的手臂,一脸担忧。秦武宗似乎心有余悸,点头道:“孙安,你救驾有功,回去之后,朕要重重赏你!”
舞乐公主也鼓着腮帮子吐出一口气,拍着胸口说道:“孙安好样的,你这次救了父皇,我们之前的过节就一笔勾销,本公主也会赏你。”
秦武宗一怔:“你和孙安有什么过节?”
舞乐公主吐了吐小舌头,嘻嘻笑道:“私人恩怨而已。”
秦武宗知道她的脾气,摇头失笑道:“孙安这次立了大功,你以后可不许再欺负他。”
舞乐公主皱了皱鼻子,抓着秦武宗的胳膊撒娇道:“明明是他欺负我……”“好了,既然无事,我看大家收获也不少,我们也该回去了!”
秦武宗扫视众人,向李云梦说道:“孙安受伤,云梦,你回去之后要帮他多看看。”
“遵旨!”
李云梦刚才也吓得花容失色,但更没想到孙安身形如此矫健。刚才孙安离开马背,到地上托住秦武宗,电光火石之间兔起鹘落,恐怕连他二哥李云龙都不一定做得到。不觉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人人都是浑身大汗,朱修德也打了几只野兔,人人都有猎物,当然属李云龙猎获最多,竟然还有一头狼,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找到的呃。秦武宗有惊无险,似乎也很是高兴,传令回紫阳宫,出了围场之后,将孙安安排到马车内与他同坐。不过在马车上,秦武宗却丝毫不提刚才的安排,只是询问伤势,又说些无关痛痒的事情,看来对赶车的这些护卫也不放心。回到紫阳宫中,秦武宗陪着李云梦给孙安疗伤,其余人各去收拾车驾猎物。李云龙虽然表现最佳,但因为小小的意外被孙安抢了风头,多少有些不满,便挑出几种野味,说要亲自为秦武宗做几道川菜,以博取老皇帝的欢心。孙安当然知道川中多美味,没想到这李云龙竟然也是个吃货,否则绝不会爱好做菜,看他亲自去后厨指点厨子烹制,倒觉得这可算作他们两人的共同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