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禹听说邓棕德领兵去追敌,马上来向孙安请命,担心楚军前方有埋伏,愿为后军去接应。这倒是个最稳妥的办法,孙安同意,陈禹立即点起人马,尾随邓棕德而来,冲过一座山谷,还没追上前军,不由心中焦急。又催兵急追了一阵,忽然看到前方山谷中烟尘飞扬,隐约听到厮杀之声,想必是邓棕德正和楚军交手。陈禹并不急着去救人,而是让士兵暂时在山谷中休息,布置好阵型,准备给敌军雷霆一击。这时候前方交战,必定是邓棕德急于追赶,遇到了伏兵,让士兵们准备,陈禹带着几名随从来到一处山坡上观察军情。果然见这片山坳背后,是一座极为宽大的上谷,有一条大河从中间流淌而过,双方的人马正在这里交战。邓棕德带领的人马被困在河岸边上,四周都是楚军,双方正在惨烈厮杀。战场之中两员大将打得不可开交,陈禹仔细看去,竟是洪伟亮,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断后埋伏。这两个人的武器都是大刀,只见刀刃翻飞,寒光闪闪,随着一阵阵沉闷的兵器碰撞,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周围三丈之内,没有一个士兵,大家都自觉让开一个空地。“陈将军,我们还不去救人吗?”
一旁的亲卫看厮杀正激烈,忍不住了。陈禹静静地观察着战场,说道:“邓将军虽然中伏,但并没有落入下风,就怕楚军还有伏兵,我们先等等,关键时刻再出动。”
说话的功夫,邓棕德和洪伟亮已经交手二十多个回合,虽然邓棕德武艺稍弱,但洪伟亮有伤在身,两人依旧不分上下。陈禹本身也是用刀的武将,看二人交战,却是大有不同,洪伟亮的大刀如同山岳,每一招不仅凌厉无比,而且十分沉重,挥动之间呼呼的风声不绝于耳。邓棕德的刀法却相对灵巧,避开洪伟亮的力道,就算洪伟亮刀法精妙,但邓棕德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双方你来我往,杀得难分难解。一个是为追敌立功,救人心切,一个是为挽回颜面,要诛除叛逆,都是以死相拼,凶险至极。陈禹让亲兵将人马都带到山坡后面,上了战马躲在一棵大树之后,静静地观察着战场,仿佛一只耐心狩猎的狼王。“邓棕德你这个叛徒,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洪伟亮爆喝连连,恨不得一击就能将邓棕德打成肉泥。如果不是邓棕德投降,就算樊城之战败了,也能守住湖阳港和中庐,不会让秦军这么轻易就过江,襄阳甚至连援军都赶不及救应。邓棕德自知理亏,却又无法解释,他已经成为阶下之囚,不投降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只想着杀退洪伟亮,拿下宜城救出家人,其他的不做多想。这时候双方的兵马厮杀一处,也是不分胜负,秦军接连取胜,士气正高,楚军绝地求生,背水一战,双方都是不肯相让,几千人杀到一处,场面十分惨烈。惨叫声此起彼伏,战马嘶鸣着,在烈日下看到鲜血洒向长空,形成一片绚烂的血雾,显得炫目凄美。洪伟亮毕竟武艺更高,他越战越勇,杀了五十合依然没有看到邓棕德有人支援,厉声笑道:“邓棕德,你能死在宜城家乡,也是你的幸运,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邓棕德微哼一声,他现在虽然勉强挡住洪伟亮,但双方的兵力相当,并没有落败,根本不用怕他。“举旗!”
就在此时,厮杀中的洪伟亮忽然冲着身后的旗手大喝一声。那名旗手马上把手中的一杆红旗举起来,向着左边的山谷挥动了几下。轰隆隆——很快就听到马蹄震颤大地,五百骑兵从那里冲杀出来,楚国虽然没有战马,骑兵更少的可怜,但并不是没有骑兵。这五百骑兵就是洪伟亮的亲卫随从,多年连进行打造的一支精骑,光是这股冲杀的速度和气势,就让远处观看的陈禹一阵赞叹。“不好!”
邓棕德脸色大变,惊叫一声。他想不到洪伟亮还藏着一支伏兵,被骑兵冲击侧翼,这对他来说可是致命的,一旦军队的阵型被冲散,必败无疑。“哈哈哈,现在想走,晚了!”
洪伟亮看出邓棕德心生退意,狂笑一声,挥动大刀步步紧逼,根本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杀!”
山头上的陈禹见时机一到,一声大喊,提着大刀催马冲出来。楚军的骑兵刚出来,陈禹也随后带兵杀出,邓棕德回头看到秦军,不由神色振奋,奋力与洪伟亮交战。洪伟亮眼看大功告成,邓棕德也渐渐不敌,正自心中高兴,想将邓棕德斩首,正猛烈攻打的时候,却见秦军援军赶到。听到身后的冲杀之声,洪伟亮扭头看去,只见远方有一队人马正匆匆赶来,为首一人白马白袍,在阳光下十分醒目。眼看援兵来到如此及时,数量也不少,他的骑兵已经失去了作用,不由怒吼一声,急忙猛攻几招,杀得邓棕德连连退后,然后一回身,带领人马退走。邓棕德已经没有余力在追杀,就在河边休息,楚军匆忙撤退,陈禹领兵冲杀一阵,杀得楚军抱头鼠窜,一路上留下无数尸体。邓棕德集合人马,随后跟着前来会合,洪伟亮只在这里设伏,没有更多的准备,被二将一直追到宜城之中。洪伟亮带领着残兵狼狈退入宜城,沿途跟来的逃兵也不敢放入城中,先将城门紧闭,来到城头上,指着邓棕德高声大骂。邓棕德本就是宜城人,被洪伟亮当着乡亲父老的面辱骂,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催促陈禹赶紧攻城,只要拿下宜城,所有人都投降,也就没人敢骂他了。陈禹看这宜城城墙并不高大,城河也早已干涸,甚至来不及疏通,显然因为有襄阳作为屏障,楚军根本想不到,有朝一日,宜城也会成为前线重地。看着城上叫嚣的洪伟亮,陈禹持刀大喝道:“洪伟亮,你大哥也已经被俘投降,你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大放厥词?还不速速出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