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伟亮正在城头上大骂邓棕德叛国投敌,丢尽了祖宗和乡亲父老的脸面,辱没先人,不知羞耻等等。骂得正得劲的时候,没想到被陈禹一句话,就给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涨红了脸愣在城头上。刚才只顾着泄愤,浑然忘了自己的大哥也被秦军俘虏,到现在生死不明,这不是当众打他的脸吗?洪伟亮恼羞成怒,看着左右古怪的眼神,终于忍耐不住,拄着拐杖蹦蹦跳跳下了城,不顾亲兵劝阻,翻身上马来战陈禹。厚重的城门还没有完全打开,洪伟亮就迫不及待地催马冲出来,越过吊桥怒吼着直冲向陈禹。陈禹挥刀相迎,战马飞奔相向,两人的兵器狠狠撞在一起,发出巨响。洪伟亮含怒出手,震得陈禹在马上一阵摇晃,没想到这家伙的力气比他兄长的还要大。当日他在樊城与洪伟根交手,知道这两兄弟实力不相伯仲,而洪伟亮又被祖继武伤了大腿,没想到还如此悍勇。初次交手,也有试探的意思,战马飞奔而过,两人掉转马头再来厮杀。烈日之下,尘土飞扬,呐喊声和鼓声震动宜城内外,两匹马在战场之中来回转动,战斗十分激烈。转眼间三十合已过,还是未分胜负,任由洪伟亮狂风暴雨般的攻击,陈禹只是冷静拆招,将他的攻势一一化解,他是在抓住这难得的实战机会总结经验。不过陈禹毕竟年轻气盛,也想先声夺人,泰山压顶一刀劈下,洪伟亮横刀挡住,双臂用力低喝一声,竟把陈禹的大刀崩开。就在陈禹换招的瞬间,他猛地转动刀柄,大刀如同怪蟒翻身,带着一道寒光直奔陈禹的咽喉刺来。陈禹急忙一甩头,把刀尖躲过,但洪伟亮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早已料到陈禹的反应,这一刀早就暗含招式,连刺带削,刀刃翻转,直奔着他的肩头便斩了下来。这一下速度极快,惊得后面观战的邓棕德大叫道:“陈将军小心!”
陈禹的反应也不慢,双脚稳稳踩住马镫,竟使了个镫里藏身,俯身从马背上滑落下来,藏在坐骑的一侧。这一招是他的师傅传授的一项绝技,最早来自于北方的胡人,柔然人尤其擅长这一招,秦军的骑兵在装配了马鞍和马镫之后,将这一招用得更加纯熟,这也是骑兵的必修技能。只是陈禹用出来,会显得更加灵巧精妙,一气呵成。邓棕德目瞪口呆,想不到陈禹还有这样的本事,倒让他虚惊一场,但他看出来洪伟亮有意拼命,也在一旁小心戒备,准备随时出手接应。二马再次错开,洪伟亮势在必得的一招被对方躲过,看对方炫技,以为是在羞辱他,终于失去了耐性。低吼一声单手挥动大刀,像棍子一般竟直奔陈禹的马腿扫来。陈禹急忙提缰催马,坐骑飞掠而过,抬刀挡住这一枪,同时也翻转刀刃向洪伟亮的坐骑斩下去。洪伟亮本就腿上有伤,如果将他的坐骑放倒,就只能坐以待毙。洪伟亮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急忙猛催战马向前跑去,堪堪躲开这一刀,但因为刚才单手用力过猛,腿上的伤口崩开,鲜血再次渗出来。后面的副将关心洪伟亮的伤势,赶紧催马营救,邓棕德看到,也出阵迎敌,大叫一声杀入场中。洪伟亮看到邓棕德还敢出战,怒吼道:“你这个叛徒还敢出战?”
后面的楚军也被洪伟亮刚才的一番话激起怒火,见到邓棕德出战,十分痛恨,大喝道:“杀了狗叛徒!”
后面的楚军听到叫喊,骑兵立刻冲杀出来,后面的部将也随后杀出,越过护城河向邓棕德包围过去。邓棕德这时候无法还嘴,只是沉默迎敌,一声暴喝,大刀横扫过去,几名楚军的兵器便都七倒八歪,甚至有人拿不住脱手飞出去。那边陈禹看到这么多楚军杀来,也顾不上去追赶洪伟亮,催马来到邓棕德身旁,迎面来的两名骑兵抬刀斩于马下。后面的秦军也毫不示弱,见城下混战,也纷纷冲杀过来,两军就在宜城下面一阵乱杀。这时候秦军骑兵的优势显现出来,混战之中,骑兵在两翼冲击骚扰,从斜刺里冲杀进来,楚军顿时一片大乱。洪伟亮知道秦军骑兵强盛,没有重步兵和有效的阵型根本挡不住,赶紧传令道:“守住桥头断后,撤退!”
话音未落,他先打马向后撤去,身旁的亲兵赶紧向城头打出信号。叮当当——、一瞬之间,震耳的鼓声变成了急促的鸣金声,楚军纷纷往吊桥撤退,城头上的弓箭手也张弓搭箭开始掩护。秦军的骑兵如潮水般来回冲杀,楚军惨叫连连,狼狈撤退,直到城上弓箭手放箭,才守军撤退。陈禹带领骑兵,将外围来不及进城的楚军全部杀死,扫视一眼城头惊慌的楚军,打马扬长而去,退到五百步之外重新结阵休整,同时派人向孙安报信。他们带来的人马没有粮草辎重,没办法攻城,但宜城并不高大,也没有多少守军,洪伟亮又受伤,这可是个趁机进攻的好机会,只要有三架投石车,他相信一定能够连夜攻破宜城。午时过后,陈禹跨上战马,再次来到城下叫阵,这时候绝不能给守军一点喘息的机会,如果能一直打压他们的士气,攻城战就会轻松很多。但洪伟亮再没有出现过,只能无奈退回,一直等到傍晚时分,孙安派了一千步兵赶到,大车小辆运载辎重,就在城下当着楚军的面开始组装准备。陈禹将人马分作三队,交替保护攻城队,战马留在身后歇息,邓棕德身先士卒,从中午的观察来看,城内没有多少弓箭手,只等压制住之后,他就亲自带兵登城。“陈将军,快看,城里好像起火了!”
就在陈禹部署命令的时候,邓棕德指着宜城惊叫起来。陈禹回头看去,果然看到一股浓烟冲天而起,看样子火势还不小,绝不是军营做饭的烟火,这么大的烟,肯定是房屋之类的起火了。陈禹眉头紧皱,说道:“难道城内有人点火作乱,想做我们的内应?到底会是什么人呢?”
邓棕德也一脸疑惑,他的家人和族人早就躲到深山去了,宜城之中再也想不到有什么人会帮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