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兴急忙迎上去，远远就摆手大叫，那几个人到了跟前，和赫连兴说了几句话，一个人骑马又跑回山谷去了。赫连兴又跑回来，看了一眼朱志行，叹道：“没想到还真被朱……二掌柜说中了。”

“真打起来了？”

孙安一愣，看了看身边的朱志行。这家伙的智力只有82，但政治却有93，难道这就是朱家培养的人才，分析局势，掌握人心才是他们的强项？司长命见赫连兴总是叫错称呼，对大家说道：“诸位，如果大掌柜、二掌柜还改不过来，就直接叫孙掌柜、朱掌柜，这样就算叫错了，也能顺着叫下去，免得让人怀疑。”

大家都纷纷点头，暗自记在心中，如果让人看到手下的伙计和随从总是叫错人，那不是不打自招？赫连兴皱眉道：“不但打起来了，还死人了，情况不容乐观！”

孙安愕然，看向朱志行：“老朱，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化解？”

“老朱？”

朱志行一怔，旋即无奈一笑，说道：“这要等见了白兰国的人，问明情况才好判断。”

说话的工夫，山谷中又来了一支骑兵队，从战马和装扮上就能看出来，比刚才的那些人身份高贵得多。孙安先带着朱志行上前见面，赫连兴在一旁跟着，很快那些人到了近前，一起翻身下马迎上来。却见带头的竟是一个女子，二十三四，脸色黑里透红，一双眼睛乌黑明亮，两边梳着好几条小辫子，显得机灵俏皮。正打量的时候，那女子躬身施礼道：“白兰国郡主赫连玛沁拜见几位钦差使者。”

孙安听着她清脆，却又带着西北口音的官话，笑道：“没想到郡主也会说官话，这就方便多了。”

赫连玛沁也笑道：“我们这一代人基本都是在陇西郡长大，从小就学这些官话，族里大多数人都会讲一些，至少沟通没有什么问题。”

孙安笑着点点头，这些羌人虽然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但之前太子就让人给他们送过信，说要派来钦差，让他们听从计划行事。赫连兴在一旁苦笑道：“这么说来，我这个翻译者没什么用了？”

孙安摇头道：“可不要这么说，还不到你发挥作用的时候，现在做向导也是很重要的。”

赫连玛沁问道：“不知道大人怎么称呼？”

孙安抱拳道：“我们这次是以商队的身份来的，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们是官兵，你们叫我孙掌柜，这位是朱掌柜，其他人都是随从。”

赫连玛沁一怔，虽然不明白孙安为什么要掩饰身份，但想到族里的问题，也觉得有道理，点头说道：“阿大正在寨中供应大家，快进山吧！”

众人跟着骑兵进山，赫连兴在后面给大家简要介绍羌族的一些风俗，比如他们会自称尔玛，阿大在羌人部落是阿爹的意思。羌人认为是云朵上的民族，多用星云日月赞美他们，他们就会很高兴，还有一些禁忌等等，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到了羌人的领地，发现这里居然如临大敌，甚至还有不少伤兵正被抬回来，偶尔还能听到疗伤的惨叫。大家神色变得冷峻起来，到寨中之后，孙安让黄一平带着大家去休息，只带了袁剑、朱志行和司长命三个人来见羌王。羌王四十上下年纪，长得魁梧雄壮，但整个人却显得十分沉郁，见了孙安几人长吁短叹，与他的外貌完全不符。赫连玛沁有些着急，在一旁咬牙说道：“这几年党项人为了和我们争夺圣泉，大家一直不能和睦相处，今年因为干旱，圣泉浅了很多，终于引发了冲突，他们把我们到圣泉祈祷的长老和祭祀全都抓走了，让人传信，说不放弃圣泉，他们把那些祭祀都杀了，断了我们的传承。”

孙安皱眉道：“你们是怎么应对的？”

羌王这才说道：“我们已经出兵了，直接杀到了山上党项人的领地，但他们躲进凌云阁，根本攻不进去，而且党项人也发话了，十天之内再不撤兵，他们就要开始杀人了。”

羌王身旁的一名酋长大叫道：“怕什么，我们不也抓了摩柯苏的女儿吗？他们敢杀人，我们也不会手软。”

孙安问道：“摩柯苏是什么人？”

“她就是党项羌人的首领！”

赫连玛沁说道：“他的女儿在圣泉取水的时候，被我们也偷偷抓回来了，如果不是我们也有人质，恐怕那些人早就活不成了。”

孙安想不到这里的形势竟然如此严峻，羌人内部势如水火，要让他们帮忙去湟中对付鲜卑人，那是不可能了。朱志行在一旁问道：“你们没试过交换人质吗？”

“没有用！”

羌王摇头叹道：“党项人一直认为是我们抢了他们的地盘，这次又死了不少人，恐怕再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改变主意，摩柯苏有三个女儿，这一个恐怕……要放弃了。”

“冷血！”

朱志行眉头微皱，看向孙安说道：“不能再让他们继续争斗下去，要化解这里的干戈，才能走下一步。”

“我明白！”

孙安点点头，没想到一来就是这么棘手的问题，又问道：“是什么人带兵攻打党项人的领地？”

“我大哥赫连湟牦和白马部落的乌戈里，”赫连玛沁说道：“他们现在被困在凌云阁，就怕会拼个鱼死网破，这对我们双方来说都不利！”

这时候的羌王和几位酋长已经完全没有了主意，想一举把党项人灭了，但如果攻不下凌云阁，他们的长老和祭祀白白送死，就会受到上天惩罚，他们不想湟中的那一幕再发生。“先救人质要紧！”

孙安低头想了一阵，对羌王说道：“只有救出人质，才能让党项人坐下来好好谈判，这里的纷争，也该结束了。”

羌王摇头苦笑道：“如果有办法，本王也不会这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

“让我去吧！”

孙安站起身来，对羌王说道：“我带着党项首领的女儿，去一趟凌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