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茜没有大碍只是悲伤过度，在医院里几次醒来又几次哭晕过去，抱着霍韬只说是自己害死了二姨。霍韬和大姨说明情况后，大姨自然不会相信柳茜会将二姨推下楼的谣言，她本想过来劝几句，谁知二人一见面便抱头痛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霍韬无奈，最后只得把大姨劝回家。警察在柳茜平复下来后做了相关笔录，由于当时李长儒在场并且坚持二姨是失足自杀，加上当时目击者众多，柳茜的动作像拉多过像推，所以案件也就基本定性了。五天后二姨正式出殡，柳茜坚持要去送二姨最后一程，霍韬拗不过只好让李大国开车送二人前往。二姨家住在凌月市最早一批的专家公寓里，当时李长儒作为高科技人才进市时，政府分配的房子，这几年大部分专家改善条件，都出去自行购买了房子，所以近几年小区环境和管理都跟不上。灵堂就设在楼下，二姨的黑白照片立在正中，哀乐阵阵，花圈挽联陈列两侧，李长儒一脸麻木地站在门口，身边围着十几个公司研发部的职工，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他的学生，当初都是出于对李长儒的信任一腔热血来到了这里。大姨孔春娥、大舅孔永贵，老舅孔永平以及两个舅妈在一旁忙前忙后，两个舅舅都是下面贫困县村里人，不善言辞，只是流着泪闷头拾掇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女儿李珊珊身披重孝跪在堂前。柳茜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眼镜红肿，面容憔悴，在霍韬的搀扶下来到灵堂堂口。“是你害死我妈的，是你害死我妈的，我要杀了你！”

李珊珊冲过去伸手就打。啪，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霍韬脸上，他就像柳茜身前的一座守护山，紧紧将其护在身后，李珊珊疯了似的对着霍韬连打带挠。李大国见霍韬不还手，气得想上前拦住李珊珊，可这毕竟是柳茜和霍韬的家务事，思量再三也没敢插手，只是在一旁运气跺脚。最后还是大姨拉开了李珊珊，看着霍韬夫妻两摇头发出一声叹息，李珊珊则委屈地趴在大姨怀里哭起来。“滚，你给我滚！”

大舅额头青筋跳起老高，怒吼道。老舅放下举起的拳头，哎！长叹一声，一跺脚背过身蹲在一旁。“你这种人还有脸来！当年你妈是嫁给了柳家，我们孔家是穷，可这么多年我们花你家一分钱了吗！你二姨这辈子就跟你张了这一回嘴，你就把你二姨推下去，你还算个人吗！这辈子嫁个傻子，你活该！活该你这辈子守活寡！”

大舅妈骂道。“当年你妈刚走的时候，是你二姨没日没夜的照顾你，一把屎一把尿好容易把你伺候大点儿了，你那没良心的爷爷又过来抢人，你对得起你二姨吗！你就等着遭报应吧，你这种人得入十八层地狱！”

老舅妈点指着柳茜。“你们回去吧，这里不欢迎你们。”

李长儒道。柳茜也不说话搂着霍韬趴在背上就是哭，霍韬握着柳茜的双手静静地站在那里，既然他不能替柳茜承受心中的悲痛，那就让他来静静地守护。李长儒身边的几个学生见凶手到场，气得围过来就想动手。“你们干什么，我看谁敢动一下！动一下我弄死你们！”

李大国上去指着李长儒的学生骂道，伸手一个个全都被他推到一旁，霍韬的亲戚动手他可以忍着，要是外人他可没那么客气。就在一家人争执的时候，五辆大客车在楼下停了下来，车门一开走下一百多人，男女老少都有，每个人穿着一件白背心，前后写着：龙芯国际，还我血汗钱！呼啦一响，队伍后面扯开两道条幅，硕大的黑字写着：黑心企业龙芯国际，还我血汗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拖欠工资，法理难容！走在队伍最前的是年龄在五十多岁的一男一女，男的头发花白，一只眼大一只眼小，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女的烫着一棕色卷头，脸上擦着厚厚一层粉，嘴上抹着血色的口红。男的叫李武，是李长儒开办的龙芯国际加工厂里的一名流水线工人，女的叫王霞是一名采购员。霍韬招呼过李大国耳语了几句，李大国点点头悄悄离开了。“李武，王霞，你们想干什么！”

从李长儒学生中走出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女子，高扎着乌黑马尾辫，带着一个黑框眼镜，清秀俏丽的面容上没有丝毫惧意。“你……眼瞎呀，老子是来要钱的，欠了我们的工资钱！对不对，工友们？”

李武冲后面喊道。“对，还钱，还钱！”

后面的工友的犹如彩排过一般，整齐划一的高声喊道。“李武，当初你找不到工作，四处求人，是李总心软收留了你，总共差你几千块，你还有脸来要钱！”

马尾女子质问道。“郑经理，话不能这么说，李总收留我是不假，可我也不是白拿公司的钱，这么多年我也给公司出了不少力，那笔情早就还清了，今天不还钱就别想出殡！”

李武一脚将旁边的花圈踢飞。“我……打死你个王八蛋！”

大舅抄起地上的板凳就要砸过去，却被大舅妈紧紧抱住。“怎么着，还想打人！来啊，来啊，我正愁下半辈没有人伺候，来啊，儿子！来打你爹！”

李武将脑袋向前伸着。“李总，我们今天来也别想为难你，你把工资给大家发了，咱们就两清！钱不给，今天谁也别想过去。”

王霞说完拉过一把凳子坐在灵堂门口。“王霞，你……还有脸来，你在公司这么多年采购，捞了多少东西！你给你儿子的房子是怎么买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郑经理也是个博士，硬生生气地爆出口。“郑娟娟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叫你说老娘，我叫你说老娘！”

王霞搬起……底下的凳子就向郑娟娟砸去。“够了！有事冲我来！”

李长儒怒吼道。老板的余威还在，工人们见李长儒发怒全都安静了下来，小区楼上各家一个个探出脑袋看着，外围的闲散人员也越聚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