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圣赐福这说辞在,穆青璇感觉自己说话声音都大了些。“是。”
周兴邦面露喜色,他虽然也不喜欢这个继位三月从不上朝的女皇帝,但至少是比穆琛更好。穆琛见状略做思忖后道:“他若真对我大乾有利还则罢了,若只是一介沽名钓誉的草包,就算有周大人护着,我也定要杀他。”
穆琛此举将自己抬得很高,看似是忧心大乾发展,实际上就是恣意杀人惯了,现在不能达偿所愿兀自嘴硬罢了。但仅凭他这说辞,就没人能再说什么。周兴邦却挂着笑自言自语:“这朝堂上究竟谁才是皇帝?”
穆琛眼中闪过阴郁,但在朝堂又不能发作,便覆手离开金銮殿。“待我得势,将你们衍天司也一并收拾了。”
出金銮殿以后,穆琛阴狠喃喃。朝堂内,穆青璇面色不悦,她好歹也是帝王,穆琛却不辞而别,此举非人臣可为,然而八大藩王势大,她也只能暂时隐忍。她回到皇位,淡淡道:“命那陈松立刻进京,此事由周祭酒全权处理。”
“诸位可还有事要奏?”
诸臣子俱是摇头,经刚才纷乱,就算有事他们也不会再奏。穆青璇早已习惯,起身道:“退朝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昆山城,衍天司。正值风和日丽,陈松独自在司内走马观花般的踱步。心中却惦念远在千里以外的京城。“照理来说那折子应该已经送到京城,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反应,别是孙伯符篡改内容了吧?”
陈松正想着,孙伯符就沿学堂小径匆匆走来,他手中拿着一封信,神情雀跃。“祭酒,可是京城来信了?”
二人照面,陈松赶紧询问。孙伯符笑道:“你猜的不错,的确是京城的信,总司祭酒大人命你迅速进京,据说这还是陛下的旨意。”
陈松喃喃:“是因为我的那篇奏折吗?”
孙伯符摇头:“这就不知了,信中没写缘由,只着你迅速进京仅此而已,甚至就连点星仪式也没提及。”
陈松精神一振,就连点星仪式都没提,行事如此草率,不像是衍天司所行之事,这就极好,说不定是乾国皇帝瞧见那奏折勃然大怒,总司祭酒才会如此匆忙。对,一定是这样!陈松心中有了计较,赶忙说道:“那便请祭酒大人为我备车,我即刻启程,毕竟是皇帝御令,耽误不得。”
孙伯符凝重点头,陈松所言没错,新皇登基以后从未上朝,京城许多臣子都还不清楚新任帝王秉性,更遑论昆山城这边塞城镇。在不了解陛下秉性之前,还是快刀斩乱麻更好。他本想为陈松开一场欢送会,而今看来,已没时间再去准备。“我现在就去安排,半个时辰以后司府门口见。”
孙伯符转身便走,出趟远门并不容易,银两干粮换洗衣裳都得备齐,得用些时间。半个时辰以后,孙伯符安排妥当,派了经常在京城和昆山城来回送信的信使做陈松的随行马夫,又备好银两干粮等物,于万里晴空下送别陈松。马车疾驰,陈松陡然听到声音,他掀开帘子,祭酒孙伯符站在原地高声呼喊:“陈松这次去京城,可一定要在圣上面前美言昆山城分司几句。”
“最好让总司多拨点款。”
陈松松手,遮光帘落下。美言个屁,我都快要死了……这般想,陈松倒是激奋起来。数日颠簸。距京城只剩下不到两百里。“宋伯,咱们这是到哪了?”
陈松掀开帘问道。这几日他跟这信使倒变得非常熟络。此人本也是衍天司童生,因点星无望而放弃学业,转而做起送信差事。正因有这过往,所以他对能引来三圣赐福的陈松非常崇敬,一路上也都是客客气气的。“咱们刚入燕郡,估计再有两百余里,便能抵达京城。”
陈松粗略估算,以马车脚力,两百里约莫一日便可抵达。这燕郡又是天下脚下,恭亲王所属之地,道路平整且宽阔,时间应该会更快点。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明日他都是必死无疑的。“那行,宋伯你先忙,我再回去歇……看会书。”
宋伯笑眯眯地说:“不愧是能引来三圣赐福的娇子,就冲你对书的热衷,就领先乾国九成学子。”
“我当初要是能有你这精神,现在估计都已经当上分司祭酒了。”
陈松放下门帘,继续呼呼大睡。车上睡起来格外踏实安稳。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的急刹车让陈松直接滚到车厢地上,木质架构的马车,发出难听且刺耳的声音。陈松立刻清醒,开口询问:“宋伯,怎么回事?”
他掀开帘前很是可惜:这种急刹车怎么没直接摔死我?掀开帘以后,伴随噗通一声,宋伯直挺挺地倒在陈松脚边,胸口插着一根羽箭。“该死,八成是遇上劫道的了。”
陈松心中在笑,在大笑,原来他的血光之灾在这里。陈松打着胆子走下车,向两侧呼喊:“人呢?诸位不可能只会暗箭伤人,遇上我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衍天司童生都不敢露面吧。”
“陈某自知今日无法善终,各位何必藏头露尾,不如大大方方地走出来,鱼死网破一番。”
鱼可以不死,但他这网必须得破。哧哧哧。窸窸窣窣的声音打破道路两侧密林中的声音,倏忽一道暗箭射来,陈松没打算躲,也压根就没打算要躲。谁成想这箭从陈松头顶擦过,除了劲风以外,连个斗大的疤都没留下。你这箭术还是回去重练吧,陈松倍感可惜,刚才那可是绝顶的身亡机会,就被对面弓箭手白白给浪费掉。不过……狂风已经卷起,暴风雨还会少吗?数道箭矢从各个角度涌向陈松,达则火力压制,颓则战术迂回,这一套可让这些土匪给整明白了。面对箭矢,陈松都选择置之不管,可当那些箭矢将要刺穿他的时候,就又调转方向,与陈松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