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他从病房出去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他像是毫无所觉一般一头扎入雨帘中，只无意识地向前行走。十年前，许言走的那一天，她最后对他说的话，忽的闪入他的脑海。她说：“阿尘，不要让自己难过太久，你要好好的，代替我和孩子，好好活下去。”

可刚才温暖的满心怨恨不同，一直到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许言都无怨无悔，她走得很安详，而他哭得很惨烈。那一天，江城也是下着这样的大雨，他也是这样站在雨中，感觉自己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不知该何去何从。许言让他不要难过，不要恨，可是他如果不难过如果不去恨，要怎么活下去？这十年来，恨，是支撑他活下来的唯一理由。如果连这个理由都没有了，他还活着做什么？为人子，他没能替父母分忧解烦，为人夫为人父，他没能保住自己的妻与子……如果这个世界上不是还有一个温文觉可以让他恨，他也许到现在还喝得酩酊大醉，在哪个不知名的街头流浪，或者，也许早就死在某一次酒精中毒里。冰冷的雨水混合着男人灼热的泪，滴落在地上很快就消失不见。没有人知道这个像疯子一样走在雨中的男人，就这样走了一路，也哭了一路。温暖终究还是被救了回来，只不过她的额头注定是要留疤了。从那天起，沈牧尘就没有再出现过，后来从来探病的许诺那里得知他生了一场大病。不过温暖并不关心，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许诺试探性地看着她：“温暖，我说沈牧尘病了，病得很严重。”

温暖依旧没有太大的反应，半晌，她看向许诺，问她：“许医生，你希望看到我有什么样的反应？”

心疼难当，尽释前嫌，再一次如飞蛾扑火一般向他飞奔而去？许诺抿了抿唇，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最后却是低低地道：“沈家祖训，娶妻不离，但如果是女方主动提出，并不在此列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