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印象,有点像赌场,周围人声喧嚣,依稀能辨别出“买定离手”的喊声。穿过一道木质门,身穿白色燕尾服的服务生领俩人去包间。路澹紧紧抓住路笙的手。路笙本来不紧张,却因为路澹的手劲儿略微忐忑。到了装潢复古的包间,服务生鞠躬退下。路澹警告路笙,“这里鱼龙混杂,不要随意乱走,我们见过龙爷,打听清楚情况,就离开。”
路笙点头。两人等了将近半个多小时,迟迟不见龙爷,反而是一个服务生过来邀请两人去另一处包间。另一处包间同样是复古装饰,进门就见一座落地屏风,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屏风后,左右各跪着四个穿比不穿还凉快的年轻女人,给他捶腿捶肩喂酒。落地屏风正对着窗户,从窗户往外看,是一处十米见方的舞台,舞台上有一座木马,一个白衣轻纱的女人骑在木马上,周围一片狂乱的嘶吼。路笙只看了一眼,就嫌弃的移开眼,低着头,躲在路澹身后。龙爷把怀中的女人推开,眯眼打量学生装的路氏兄妹,目光深沉而狠辣。来黑市的人一般都会隐藏身份,但几乎瞒不过龙爷。龙爷生出三根手指头。路澹以为他想要300万,皱眉说道:“龙爷,这个价格……”高脚杯落在龙爷的三根手指头上。路澹才知道自己会错意,摸着鼻子,尴尬的笑笑,“龙岩,您看我们的事。”
龙爷咂了一口酒,“你们的事好说,不过一个快要落马的小官……不过条件嘛,我得重新考虑。”
路澹问道:“您想要什么?”
龙爷放下酒杯,看向路笙,“把头抬起来。”
路澹当即挡在路笙身前,“龙爷,这恐怕不好吧。”
屏风挡住龙爷大半个身体。路澹只听到龙爷冷笑一声,屏风两侧走出四个高大雄伟的保镖。保镖脸上清一色都长满横肉,面容一个比一个狰狞。路澹也沉下脸,“龙爷,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虽然没什么地位,但也不是吓大的。”
说着就撸起袖子。这时,一个人匆匆跑进来,绕到屏风后对龙爷说了两句话,龙爷轻斥“糊涂!”
刷的站起来,大步走出门。路笙飞快抬头,只看清龙爷身上灰白色的唐装。路澹眼疾手快的拽住路笙的手,带着她混在一群保镖中,出去。绕过两道木质门,走过一段长约十米的走廊,经过一道铁栅栏门,来到一处喧闹的酒吧!酒吧光线迷醉,醉生梦死的人摇滚着身体呼喊嚎叫,龙爷的保镖来得突然去的突然,没有惊动太多人。路笙把走过的路在脑中绘制成地图,暗自感慨,今天真是开了眼。从网吧能走到酒吧,也能走到别的地方,没想到T市还建有这样一个地下之城,有点像电影中的地道战。这个城市的真容,远比她想的复杂。酒吧外的道路上,一字排开停了十几辆黑色轿车,每辆轿车都站了三四位身穿便衣的精瘦男人。最中间一位留着大背头,面容冷峻刻板。路笙匆匆一个照面,觉得这男人眼熟,又一时想不起中哪儿见过。龙爷和这男人说了两句话,男人手指在天上弹了一下,轿车前的那群精瘦男人朝龙爷的人蜂拥而上。双方碰面不到一分钟就厮打起来。混乱中,路澹带着路笙躲在绿化带中,密切关注战况。道路上,又驶来一辆银白色奔驰,静静地停在黑色轿车另一侧。大背头男人和身穿唐装的龙爷,一直站在轿车一侧冷眼旁观。银白色奔驰停下后,两人纷纷绕到银白色车前,俯身对车中的人说话。距离隔得有些远,中间又有很多车挡着视线,路笙隐约感觉这两个带着小弟干架的男人,很畏惧车中的人。这个念头刚闪过,银白色奔驰发动。刚起步,车速并不快,车窗也没有来得及摇上去,路灯浅浅的光投射进去,勾出一个俊秀雅致的侧脸剪影。路笙瞬间瞪大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银白色奔驰走远。龙爷和大背头男人右手轻挥,打得难舍难分的两拨人分开。主力军离开后,有人专职清理现场。没人能想象到,刚才这里曾发生过血腥事故。经过半夜奔波,路澹毫无所获,难免有些挫败。“小笙别担心,咱们再找别的方法。”
路笙若有所思的问他,“哥,自古谷财帛动人心,顾家坐拥半个T市,怎么会一直相安无事呢?”
路澹只是耿直,但并不傻,“他们家家大势大。”
“我听说顾家从上世纪发家,短短几十年积累到今天的财富,他们可能走寻常路吗?”
路澹当即想到“官商勾结”这个词,而经过刚才的斗殴,路澹又猜测,顾家黑白通吃。他们两个无所依凭的普通人,对上盘踞T市30年之久的家族……真是以卵击石。路笙想给自己讨回公道,要比她想的还要难很多。通往城北别墅的路很静,路灯静静撒下光辉。顾城坐在车中,脸上罩着一团黑影。他用半个月时间和体内的精神制剂作斗争,怎么可能会放过流传出精神制剂的黑市?黑市是市场催生出来的产物,他灭不掉,却能借此把利益最大化。过去两年,他做多了这些事。或强取豪夺,或威逼利诱……进入别墅正厅,顾城看到乔翠兰站在西面窗户,正低着头打电话。“你确定没看错?路笙真的在?”
抬头,在玻璃中看到顾城走来,果断挂了电话。顾城听到路笙的名字,随口问了句,“路笙怎么了?”
乔翠兰幽幽轻叹,“刘叔说,他看到龙爷手下有两个人,很像路氏兄妹。实在是因为路笙长相太出挑。刘叔随意一瞥就能注意到她。”
“这个小姑娘,混迹娱乐圈,认了干爹,又和黑道上的人有纠葛……”顾城默默听乔翠兰说完,表情很平静,“妈,时间不早了,您该休息了。”
乔翠兰被顾城送到卧室,和蔼到和儿子道晚安,熄灯后,才给刘叔打电话,“你记住,一定不能让这两个小杂种抓到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