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男人灼热的眼神,亦或者是灼热的手掌还有心跳,湛可只觉得郁墨寒说出这话的瞬间,自己的心脏也没由来的狂跳了两下。狂跳后是空虚和淡淡的恐惧。她试图收回自己的手,却被郁墨寒再用力拽住。男人的睡衣垂落了一角,他支起了身子,露出了精壮的胸膛,依然灼灼的看着湛可。“答应我,嗯?”
“你要做什么,说什么吗?”
湛可维持着微笑。两人脸与脸的距离不过十厘米,半明半暗的夜色里,暗香浮动的氛围中,却偏偏谁都看不清谁。郁墨寒的纠结、心虚甚至是疑虑与胆怯给一切染上了诡异的氛围。湛可满脑子只想结束这场对话,像是匆匆缩回脖子,一心一意只想把自己继续埋进沙丘里的鸵鸟,不问世事,只和他长相厮守。“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要知道,我爱你,胜过一切。”
湛可听着这话,预期中的狂喜并没有到来。无初次少女深闺的梦里,她都在期待郁墨寒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而在之后两人的耳鬓厮磨里,郁墨寒又身体力行的告诉她他对自己的感受。可是说出来,却什么都不一样了……哪儿不一样,湛可说不出来。她闷闷的笑了下,抽回了自己的手。抬头迎上了郁墨寒失落紧张的眼神,她也不由得咽了口口水,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我希望,永远不要有我去验证你真心的那天。”
黎明将至,背对着郁墨寒,湛可被他圈在了怀里。这是一个极其需要安全感,而恋人之间亲密无隙的姿势。在这样拥抱里,两人都睡意全无。湛可把脸埋在郁墨寒的手臂上方,郁墨寒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帽子,两人睁着眼,看着太阳从山峦的那一头悄然升起……――因为临时要陪湛可出门,郁墨寒整个早餐期间都在一刻不停的打着电话,利落的安排各种事宜。湛可有些自责,时不时的抬头,每每看着郁墨寒,男人都对着她轻轻勾起嘴唇微笑,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大约过了半小时,郁墨寒终于把一切都料理妥当,湛可也吃完了早饭。郁墨寒下意识的递过去一张餐帕,轻轻擦拭着湛可嘴边的蛋黄屑,若无其事的问道:“想先去哪儿逛?”
湛可转了转眼珠子:“我……想去邮局。”
郁墨寒停了手里的动作,有些莫名:“去邮局做什么?”
湛可咬了咬嘴唇,清清嗓子:“你不记得我小时候总是集邮?”
“嗯坚持了一年零……两个月。”
郁墨寒略略回忆后,笃定的说道。“直到你的邮册被你不小心扔到了家后面的河里。我花了一下午给你捞上来,你却又说皱巴巴湿哒哒不想要了,从此以后,你再也没跟风集邮过。”
湛可哑然,脸一阵红一阵白:“郁墨寒,你脑子是中央集成处理器么?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装的都是你。”
郁墨寒斯斯文文的把蔬菜和吞拿鱼放在了面包里,给自己切了个漂亮的三明治,慢悠悠的塞进嘴里。湛可愕然,脸上有些羞怯的飘了红晕。三秒后,她拍了拍桌子:“喂,你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十分钟后,尼奥带着人就在别墅门口恭候着。郁墨寒牵着湛可小心下了台阶,站在绿莹莹的草坪前,他抬手漫不经心的调整着湛可的围巾。郁墨寒依然是一身黑色的风衣,白皙冷峻的脸上映着湛可大红色围巾的光,泛出些温柔的暖光。“喂,我不要穿这么多,像个包子。”
湛可有些不满的瞥了一眼围在自己身边的女仆们。大部分穿的都是裙装,郁墨寒也不过一件略厚的风衣,唯独她,还穿着白色的羽绒服。“不听话我只能把你扔在家里。你不能感冒。”
郁墨寒有些严重警告的意味在话里头,湛可才“哼”了一声作罢。车内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湛可像是小猫一样蹭了蹭郁墨寒的胸口,又大喇喇的把自己的细腿架在了郁墨寒的大腿上:“给我钱。”
“我就是你的提款机。”
郁墨寒顺势搂过她的腿,伸手拿过司机递来的当日财经报纸,靠着湛可看了起来。他这一垂头,却全然忽视了在听到他这句话后湛可脸上缤纷的神色。“我知道你土豪你有资本猖狂,可是不至于我买几张邮票你甩一张黑卡出去给邮局伯伯刷吧。”
郁墨寒脸上依然没表情,只是一手翻动着报纸,一手从风衣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了他的皮夹子,塞到了湛可手里,淡淡说道:“自己拿。”
“哦。”
湛可悻悻接过了钱包,一打开,一个小姑娘的照片就映入了眼帘。照片是大头贴的大小,被郁墨寒小心翼翼的夹在透明的隔层里。照片上的湛可约莫十五岁,是最为叛逆也是自我感觉最好的时候。湛可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年的自己如何力排众议,不顾父母的阻挠,执意染了一头紫色的头发,又梳了两个长长的马尾挂在耳边。照片上的自己,眼眸下贴着一片黑色的小星星,穿着水手的裙子,抱着大熊正笑靥如花。湛可偷偷瞄了一眼郁墨寒。男人依然一本正经的在看报纸,但是他对于发生的一切既有预判也看在眼里。在湛可看不到的方位,他的耳朵悄悄变红。“郁墨寒,你口味蛮重的么。”
“咳咳,什么。”
郁墨寒眼睛都没抬一下,抖了抖报纸,继续看着。“你喜欢制服诱惑。”
郁墨寒只觉得庆幸自己没有喝水,否则湛可的这一句话肯定要让水从鼻孔里喷出来。他清清冷冷的看了眼湛可,掩饰住了眼睛里的窘迫:“你哪儿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
“喏,私藏我十五岁的少女照片,还是这么短这么短的裙裙,你是不是心怀不轨很多年?”
面对质问,郁墨寒轻轻捏住了湛可的下巴,轻笑了下:“眼睛睁睁大,是不是你硬塞给我这张照片的。”
湛可结舌,瞬间想起了郁墨寒刚刚拿到了驾照,自己当年是如何死皮赖脸的要他把自己的照片夹在驾照内页里的场景。“这样你每天开车的时候,就可以想到我啦。”
十五岁的湛可,彼时认认真真的说道。想起了当年郁墨寒一脸无语的模样,湛可起了脾气,她把车窗摇下,捏起那张照片就扬手伸出窗外:“不喜欢扔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