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么鄙视你!”
商涛收到了陆司辰的示意,拧亮了书桌边的一盏落地灯。屋内有了些亮光,郁墨寒极度瘦削,颧骨突出,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睛却全然展露在陆司辰面前。“你TM就这么不人不鬼的过了三个月?”
“湛可死了。”
“放屁!你是找到尸体还是看着她断了气?”
陆司辰顿了顿,拉着脸反驳。浓密的睫毛像是两片乌云铺在了郁墨寒的脸上,像是想到了三个月前正午教堂门口血腥的一幕,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我看着她跌入了火海里,看着她全身裹着火朝我跑来……她很痛。司辰,是我害死了湛可。”
郁墨寒话一出,陆司辰于惊讶里也陷入了沉默。暖红色的光流淌在两人之间,除了郁墨寒深深重重的呼吸,谁也没有说话。商涛喊了医生给郁墨寒重新包扎伤口。李维斯那一枪的穿透力极强,由于挑断了手筋后,精准有所偏差。只是三厘米不到的距离,郁墨寒从死神那里捡回了一条命。可是主动脉受损,加之第一个月他不顾阻挠到处去寻找湛可遗体和李维斯行踪透支了大量的精力。等到医生与陆司辰觉得不对劲的时候,郁墨寒的伤势已经恶化,肺部感染,差点要卸掉左边胳膊。送他回郁家后,郁墨寒就进入了这种不人不鬼暗无天日的自闭生活。若不是亲眼所见,陆司辰不敢相信眼前深陷思念与内疚泥沼,不得不依赖酒精药物度日的男人是那个曾经在北美叱咤风云的郁家家主,郁氏集团的少东家。过了良久,陆司辰清了清嗓子。“如果,湛可真的……真的不在了。那么你更应该为她报仇,亲手去把李维斯抽筋剥骨。”
陆司辰丢下一摞资料后便带着商涛离开。偌大的房间恢复了死寂。郁墨寒一页页翻动着那些资料,清俊冷漠的脸上,凝重的恨意在眉头一点点加深。壁炉里跳跃着篝火,郁墨寒扬手,把那些资料悉数烧尽。推开卧室的门,专属于湛可清雅的香气窜入了男人的鼻腔。像是她依然在身边,依然包围着他一样,郁墨寒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了下去。他的目光,顺着冰冷的手指一点点抚过梳妆台上湛可匆匆用过还未来得及合上的口红、眉粉、眼影盘……每一样都如三个月前一般放在原位。温柔一点点从郁墨寒的眼里流露出来,目光最后锁定在湛可临走前动过的对戒盒上。戒指的一只已经和湛可一样人间消失,另外一只稳稳的套在郁墨寒的手指上,不曾拿下。郁墨寒不允许任何人触碰湛可的东西。在他和湛可私人的空间里,他固执的保留着她留下的一切,只是为了有一天,她回来时,不用重新去适应卧室内的变化。只是为了让他能够麻醉自己,活在湛可依然活着的白日梦里。一粒药片混着半瓶烈酒钻入了郁墨寒的体内。绷带上的新渗出来的血液已经凝固。仰面倒在大床上没多久,郁墨寒就听到了卧室门被推开的声响。他睁开眼,看向不远处。湛可的身体围着浴巾,两只手用干毛巾搓着头发。一头乌黑秀丽的头发湿漉漉的散落在她骨骼分明的肩头。像是捕捉到了郁墨寒看向自己的目光,湛可娇嗔的皱了皱鼻子:“还愣着做什么,过来给我吹头发。手举着好累。”
典型的湛可式的撒娇,直白简单,理直气壮。就这样带着大小姐脾气的寥寥几句,对郁墨寒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支起身子走上前去,搂住了湛可。若有若无的香气盘绕在男人的鼻尖,那是湛可孩童般纯净的气息。“你怎么又受伤了!”
湛可拧了拧眉头,低头盯着郁墨寒的伤口。大大的眼睛里尽是不安与不满。温软的风从郁墨寒手里的吹风机里拂过,女人丝般的头发流淌过郁墨寒的指尖,他勾了勾嘴唇,垂头看着怀里的湛可,露出了和煦的笑意。“以后不会了。”
湛可有些不依不饶,双手捧着郁墨寒的脸,较劲顶撞:“回回都说不会了,哼,大骗子。”
“我是骗子,你也是,我们骗彼此一辈子好了。”
一声叹气,郁墨寒的眼角有些湿润。他放下了吹风机,一把抱起膝头上的湛可。女人轻的像是没有分量,腰肢更是盈盈不堪一握。在她笑嘻嘻的喘气里,郁墨寒拉过了被褥,把自己和湛可裹在了里头。黑暗来袭,胸膛却被幸福包裹异常完满。“老公,晚安。”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郁墨寒听到湛可在自己的耳边如是说道。――湛可不知道第几次惊醒于深夜的梦里。眼睛看不见了以后,听觉日益敏锐,一点点动静都会被无穷无尽的放大。不知道现在几点,深夜里雷声从地平线的远处传来,落入她的耳朵里,像是激烈的战鼓。胸膛里的心脏快跳的像是要凿穿她的身体。她在黑暗里摸索着床沿,想要喝点水,可还没下床,就被一双大手抱住了。湛可下意识拢紧了自己的睡衣。指尖和胸口的凉意传来,她的戒指和钥匙项链均完好的挂在身上。那个男人一直在自己的周围。这样的念想一形成,湛可心下一惊,却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