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啦？”

仿佛来自上个世界的问候。我不知道怎么，头一昏，回了句：“我来了。”

德叔记忆中，他叫方天明，别人都叫他老方。老方手里拿着一个喷壶，他喜欢养植物，这里的人都知道。“我知道你会来，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老方拉开门栈拦，把我请了进去。里面有小桌子，木椅子，还有秋千。记忆中，老方有个孙女，喜欢荡在秋千上，可是后来就没有再来了，许是因为孙女长大了，也成了家，渐渐把他给遗忘了。老方走进屋里，给我端了茶水茶具，递到我面前的桌子上，他看着我身旁的秋千，笑道：“这里已经很久没人坐了，不用起来，坐着就好，坐着挺好的，要茶还是要水。”

老方的茶壶，是两边的，一边是茶，一边是水。我说道：“水吧。”

老方点了点头，道：“这科技发达了，东西也越来越好用了，这要是放在我小时候，有这样的东西，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

老方的回答，让我有些不知道如何回复。见他站起身来，进屋里的冰箱，拿了些糕点出来。他的身份肯定不低，尤其是到现在，不少老人还站着看我们这边，由此可以看出，这些老人，跟老方关系，特别不一般，尤其是看到我来的时候。老方的糕点还算不错，我咬了一般，还有一般拿在手里，倒不是吃不下去了，只是目光被他泡得茶叶吸引而去。老方笑道：“这人生啊，就像那么一杯茶，看上去漂亮，喝起来却是苦的，但是呢，当细细品味之后，就会发觉里面的甜，但是也不能多喝，喝个一两年，也就算了，多喝的话，反而觉得更苦，你说是不是？”

我看了他身旁的茶叶包，都买的同一种。我则说道：“看来你很喜欢这种啊。”

老方摆了摆手，笑道：“以前嘛，还算喜欢，现在喝多了，也觉得反胃。”

“那你还喝？”

“总不能浪费吧，没人喝，那就我喝了。”

说着，老方轻抿一口，砸了咂嘴。我说道：“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不换换口味？”

“换，我也想换，但是年轻人，这世上的东西，大到飞机航母，小到那么小小的一片茶叶，都有它们的存在意义，就像你觉得，换换口味很好，但是我不买这片茶叶，就会有人买这片茶叶，我买了别的茶叶，就会有人连茶叶都买不到，我说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点了点头：“懂是懂，但你买的，不一定有人喝，也许别人喝了别的呢？”

“那就是别人的事情了，时间的长河，命运的长线，不容你改变一点，就算你抓起一把沙子，摘了那么一颗在你手中，你所改变的，也可能是这个未来。”

老方说这话，让我心里砰砰直跳，我试着理解，却发现，我开始害怕起来。老方笑了笑，不再开口。我沉思好一会儿，才道：“我今天找你，不是来探讨这个的，我是想问你，荣耀是不是你的组织？”

“是，也可以说不是！”

“怎么个意思？”

“你想，人怎么可能是组织？再者，没有人，怎么凑成一个组织呢？”

我拍了一下桌子，道：“我不是来跟你打哑谜的！”

“我也没跟你打哑谜，你要找的荣耀，我不知道，也许我可能是其中一人，但是这历史长河中，我也记不清，有多少个我了！”

老方一阵阵叹息。而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站起身来，看向周围，这些老人摘去脸上的人皮，都成了老方。我问道：“这是什么？COSplay？”

老方笑了笑：“呵呵，这些都是我的复制体，也只听我的命令，他们对小朋友很好，对大人嘛，则有些爱答不理的样子。”

“那你觉得，我是小朋友，还是大人？”

“这个，得看你怎么选择了。”

老方艰难站起来，驮着背，似乎拐了腰了，他提起喷壶，继续给花浇水。有那么多老方盯着我，很是不坏好意。我继续问道：“我只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杀魔主还有魔尊？”

“没有为什么，就像我买的茶叶一样，你觉得，我有必要问茶叶，我为什么买它们？”

老方不禁苦笑一声。而我站起来，拿起一袋茶叶，看向老方，老方脸色明显有些不对，他微微张口。我抓起一把茶叶，饶有兴致得看着他。他却笑道：“如果你不喜欢喝的话，就不要抓了。”

“不不，我喜欢喝，真的，我突然觉得，喝点茶也不错。”

我把弄手里的茶叶，而老方则走过来，按住茶壶。“你要是想喝，这里还有……”我则回答道：“其实我在想，今天我来到这里，也算是个变数吧？”

老方点了点头：“你想说什么？”

我笑道：“未来已经被我改变，所以你知道，我来这里的意义，如果你还想遵循原来的轨迹生活的未来，告诉你，不可能，我来到这里，就是变数，而这茶叶，也是变数！”

我将茶叶缓缓洒落在地上。“可惜进口的茶，这么一袋，就得一百万呢！”

老方叹道，我一受惊，手一抖，整袋吊在地上。老方又道，“唉，可惜了。”

我咳了一声，道：“我赔，现今还是刷卡？”

老方摆摆手，回头去拿扫把，边走边说道：“我到这岁数，也不图钱，就图个安稳，你看看这里环境清幽，能住在这里，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也不奢求什么，钱什么的，有了我就拿去捐掉，看着那些孩子们过得好，我也心满意足了。”

我心里想着，这老方不错，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我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荣耀到底想做什么？”

“你不是知道吗？”

“我哪里知道？”

“杀了魔主跟魔尊啊，你刚说的！”

“我……”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硬是把话憋了回去。老方突然笑了起来：“你像我的孙女，那时候的她，也傻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