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叶凝汐笑了,“我叫人打断了陆靳笙的肋骨。”
陆靳南眉头一挑,说不满吧,她这样对自己的哥哥,确实让人不舒服。可更让他在意的是,当年,她最多也就是十岁出头,以一个小姑娘的心性做出这种事,可真够狠的了。她却一脸的不在意,反问,“他凭什么帮我挡啊?一个陌生人,就算散个步能溜达到宫家的地界?还就这么好巧不巧的救了我?我不抓他,抓那个拿钱办事的杂碎吗?”
有道理。可这是一个小姑娘的该想到的吗?陆靳南深深看了她一眼,语气意味不明,“真庆幸,我遇到的是三年前的你。”
她拔草的动作微微一滞,旋即随手扔掉,掸了掸细灰,声音低了几分,“是啊。”
顿了顿,她站起来,“如果你遇上当初的我,还会像这样帮我吗?”
陆靳南笑了,“哪有如果?”
这话一出,他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了,正居高临下看着他。阳光在她周身打出蜇人的光,她的眼睛如曜如镜,泛着慑人的亮。陆靳南一怔,她这是……认真的?认真的问一个在他看来根本不可能的“如果”?“这可不像是你会问的。”
他看着她。她脸上的那几分“认真”乍然消散,像是幻觉,唇角勾起,笑起来,“给陆倩定制婚的纱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么面面俱到?”
陆靳南看着她,“要不……”叶凝汐打断他,“我去看看。”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婚礼吗?已经不需要了。不仅仅是绝了那份心思,还有……她多少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像是在漫天荒凉里开出血色的花,有什么妖魔魍魉要破封而出。一开始,很慌,很怕。但,拜陆靳笙夜夜一通电话所赐,她发现,自己的心越来越冷,越来越静,也越来越……不为所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她唇角冷勾,有了陆靳南的配合,自己终于可以全心全意陪那个男人玩了,好好的玩。他越是打电话骚扰她,就证明他越着急。依着陆靳笙的心思,应该已经察觉到她在做什么了。眼睁睁看着她把他想要的一点点拱手让给别人,却抓不到她人,又没法插手,末了,就算得到她人又怎样?沿着这种念头,她竟生出一种冷冽而粘腻的快感。陆靳笙,你最好把我逼成最初的那个宫浅,那个毫无弱点的宫浅。哪怕是一张白纸,她,也已经做好了足够准备。这样的她,未必不是他的对手。推着陆靳南走过规整的草坪,不急不缓的,他不急,她的节奏更慢。还时不时的停下来仔细看,优哉游哉的啧啧两声,“我觉得婚恋产业也挺有市场的。”
他挑眉瞧她,“你还嫌我不够忙?”
看她这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打算亲力亲为的。“我唯一的妹妹都让你牵出去了,你还牵红线还牵上瘾了?”
他又揶揄。叶凝汐眨眨眼睛,理所当然,“你懂什么,我这是缺什么补什么呢。”
话刚落,手上一紧。低头去看,正撞上他深沉的眼睛。她笑的轻巧,“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还句句当真啊。”
“你想要什么?”
陆靳南声音微沉。她舍弃宫家,也不求结婚,更不像从前一样,要他。这世上,无所求的只有两种人,死人和……疯子。阿笙,你是不是爱上我了,嗯?昨晚的那句话再一次撞进脑子里,陆靳南不觉凝了凝眉头。“要什么都给?”
她的手指摩挲过他的手背,带着几分暧昧的意味。她的意思是……眸光流转,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这意思是,你答应我一个愿望?”
她笑得很狡猾。他一怔,以前……她好像不太会玩这种撩拨人的手段的,起码,对他是不会的。可哪怕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呢?陆靳南轻叹一声,“那你想好了,告诉我。”
“行吧。”
她还挺勉为其难的。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地方,门关着,可还是挡不住里面透出来是声音。“滚!带着东西都给我滚出去!”
“你们去告诉那个女人,要嫁她自己嫁!”
“我死都不会嫁给那个强迫症,想都别想!”
不远处,萧凌和林川也正往这边走。林川是一贯的嬉皮笑脸。萧凌却不是时常的表情,一张脸沉的厉害。“你确定,把这两人硬塞在一块,合适?”
陆靳南拧眉,自己这个妹妹,他一清二楚,别看叶凝汐给了她一个教训,但那丫头性子里是有股子偏执的,爱恨分明拗的很。叶凝汐却笑了,只是看着萧凌,幽幽来了一句,“陆靳南,你有处女情结吗?”
陆靳南一怔。她俯身,长发卷擦过他耳廓,微微的痒,“你上我的时候,什么感觉啊?”
陆靳南:“……”他脸侧忽然有点热,抿了抿唇,不想搭理她。“我就有。”
她直言不讳,“不然,你以为,那一晚你能那么容易把我压在地上吗,嗯?”
陆靳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警告似的凉凉看了她一眼。转念一想,也是。叶凝汐就算再隐忍克制,那时候她是喜欢他的,还有一部分是对陆家的报答,同时也有一败涂地的挫败。可她是宫浅,不会堕落如此,连傲骨都肯被他一并碾碎在地上。但,叫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着实给人添堵。她在他面前,似乎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叶凝汐似是毫无所觉,继续说,“才两面,陆倩总结的很精辟啊,强迫症。在陆倩之前,萧凌只碰过我,那还仅仅是照顾我的饮食起居而已。”
陆靳南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萧凌喜欢陆倩?”
“说喜欢就过了。”
她摇头,纠正,“是兴趣。有些人,天生就带了光,会吸引像我们这样的人飞蛾扑火。”
他唇角微勾,她说“我们”,意思是他也有光吗?而她也会飞蛾扑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