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下的时候忽然卡住了般，好像是反应过来了，又慌忙的摇头来掩饰。顾白泽懒得和她计较，但责问却是不能少的，“你少看点什么痞子小电影。”

唐沁眼儿忽然大睁，反应了下他说的这句话，心里暗暗的否认了，她哪里是看什么电影学的啊，高三的课程这么紧，哪里会有时间去看哪种东西，她都是和班上的同学学的，觉得人家顺嘴就说出来了，特别的有趣，自己也就跟着说了，哪知道一说就收不住。可她不敢承认，既然顾白泽都已经给递台阶了，唐沁聪明的就下来了。手拿开，乖巧的说一句：“知道啦。”

关灯已经很久了，视线也慢慢的适应了关灯后的光线，晚间的月亮和外头小区里的路灯还是比较给力的，光影流泻进来，眼前也能够看清些许了。顾白泽在这样薄淡的光影里，低眸看向她的目光，仍旧是有着强大存在感的。他整理了下唐沁身后的枕头，另一手在她肩膀上搭了一把，“想知道的都已经说给你听了，该睡了。”

“哦。”

唐沁随口应他，而后掀开被子就要下床。顾白泽刚准备躺下来，她一掀被子，顾白泽半躺下的身子也直起来了，宽阔的肩膀一霎间压了过来，手扣住她的肘弯把人给拉了回来。“让你睡觉呢，去哪儿！”

声音都有点像是绷着力道才说的，明显的斥责意味。唐沁往门口指了一下，“不是睡觉么，我回我房间去睡啊。”

“你……”顾白泽再一次气到失声，他索性也懒得多说了，霸道的把她给搂进怀里，背身躺下来，“就在这儿睡，别折腾了。”

“哦……”唐沁压根都不拒绝的，在她看来，在这儿睡，和在自己的房间里睡是一样的，这两张床早就已经睡惯了的，也不会存在认床的习惯，再说了，二叔都开口留她了，唐沁当然不会拒绝。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既睡之则安之。唐沁心安理得的往顾白泽的怀里靠，他的胳膊虚抬了几次，等她自己找好待在他怀里的位置之后，才又搂上来，带有温度的大手就掌在她的肩膀上，将她侧躺着的小身子合理的揽在怀里。然而，唐沁没安分几分钟，就有些待不住了，在他怀里一连串的小动作，顾白泽呼出一声粗气，“又怎么了？”

“二叔……”唐沁抬起头，仰头看着男人处在灰暗光影里的下颚线条。顾白泽也低头看过来，“说。”

唐沁曲起腿，撞到他大腿上，又放下去，然而又往上曲起，“我想尿尿。”

顾白泽默了半秒，果断的放开搂着她的手，鼻腔里呼出的气息更重了，夹带着一丝丝的不耐烦，“赶紧去！”

“哦。”

唐沁坐起身来，本来悄悄的去就行，可她刚才光顾着和顾白泽说话了，内急的感觉不那么明显，等聊完天之后，才觉察到自己好像是憋了挺久的尿了，所以有点急，尤其是坐起来的时候，压着那啥器官，尿尿的感觉就更明显了，她都不是被自己给掀开的，而是双脚蹬开的。不光把自己睡的那面被子给蹬开了，顺带还蹬掉了顾白泽身上盖着的。冷风打到心口上，顾白泽恼恨的盯着她快速跑向洗手间的背影，真是气得牙痒痒。都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还和小时候一样冒冒失失，这特么是有多动症是吗！顾白泽一口气冲上来，可他到底是没有发作，强硬的咬了咬后槽牙，腮部两侧的骨骼往外突了突，阴影描摹着的下颚和脖颈，颜色更深重的。即便是这样半明半昧的光影中，他脸廓的轮廓，好看到有棱有角的。唇角轻挽的那一丝宠溺笑意，倒是他脸上最生动的表情。唐沁在洗手间里磨磨蹭蹭了将近十分钟才出来，她关了灯，轻手轻脚的走出来，比先前冲进洗手间的动静可温柔多了，上床的动作也是轻轻的。顾白泽等她都等得开始浅眠了，唐沁上床之后，凑过去看了他一眼，发现眼睛闭着，就打算在旁边挨着躺下来。哪知道她的背才躺下去一半，顾白泽忽然伸手来揽住了她的肩膀，稍缓了缓力道，便拥着她入怀里。唐沁眼儿朝他心口上瞄了瞄，没往上抬，“二叔，您还没睡？”

顾白泽下巴蹭着她的额头，侧身对着她，方便更好的搂着，他眼睛始终没有睁开，此时说话的声音也是带了明显的混沌气音的，“睡了。”

这个意思就是让她别吵了。唐沁很乖觉，也很自觉，靠着他没说话了，慢慢的去找睡意。时间一晃，又是两个星期过去了。年底的十二月，各省各市的学校都开始放学了，唐沁的高中是市重点学校，每年放暑假之后，高三的都要留下来补习两个星期。正好就赶上在学校过圣诞节。唐沁早在两天前，趁着苹果涨价之前，去水果店买了几斤，再自己做小礼物盒，挑个大的，红润的，看起来就很好吃的苹果放进去，带到学校给初夏和顾寻文一人一个。每年都是唐沁送苹果给他们，这两人是从来不会回赠任何东西的，按顾寻文那个尿性观念来解释，他从来不过洋人的节日，没意思，至于初夏，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花心思送礼物而已，又不是逢年过节的，更觉得没有必要了。只有唐沁还特别热枕过圣诞节，不光给两个好朋友送苹果，还多带了一个，揣书包里捂了一整天，放学之后直接去了盛景。她没上楼，自己一个人在公司楼下等，正好有卖奶茶的店铺，唐沁买了一杯，双手捧着喝。最近开始下雪了，不管怎么清扫，地面也还是有厚厚的一层积雪，唐沁穿着驼色的厚底靴，在上面一个脚印一步坑，她刚开始还只是慢慢走，后来干脆用蹦的跳的，溅了一脚的雪花。自个儿玩得不亦乐乎，身后什么时候站了个人都不知道。唐沁自嗨的时候也是个轴的，只会往前走，压根没注意到顾白泽在后面跟着她的脚印走了一路了。唐沁看了眼时间，估摸着这会儿顾白泽应该下班了，要是没被什么事情给拖住，也应该都从车库里开着车出来了，可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见到人呢。唐沁摸出手机，一个电话打到顾白泽那儿，手机贴到耳朵边等了等，熟悉的铃声却从身后响起。唐沁略一怔忡，迅速转过身去，第一眼落在男人西装内搭的那件黑色马甲上。顾白泽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闪动着来电显示，他没挂断，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唐沁欣喜的蹦起来，“二叔，您下班了么？”

顾白泽拿手机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声线含笑：‘我都跟着你走了半条街了，你居然都没发现我。’“有么？”

唐沁往他身后看去，刚才走出的那串脚印已经被过往行人的新脚印给覆盖住了，她现在的位置也的确不在盛景的正门口。她嘿嘿笑着挠挠头，“是没注意嘛，谁让您走路都没声音的。”

顾白泽知道她习惯怪别人的小性子，不和她计较，把手机往西装口袋里放好，“走吧，带你去吃饭。”

“好！”

唐沁也把手机收起来，跟在他身后走。到盛景正门口的时候，程北正好开着顾白泽的车过来，把车停在路边，人走下来，径直走到顾白泽面前，把钥匙交给他。“二爷，资料都已经整理好交给燕总监了，他让我给您说一声，今晚上的应酬他一个人能应付得了，还没有到需要您出席的地步。”

“燕西的能力，我是不怀疑的，随他就好。”

顾白泽接过钥匙，清水般的眸子略略一垂，温声道，“今天过节，你早点去陪女朋友吧，晚上不会有事喊你的。”

程北居然脸红了，除了说谢谢，旁的话一句都憋不出来，一会儿的时间，脸色就已经羞得没边了。唐沁在一旁看得饶有兴趣的，平时没少见程北，唐沁还以为这是一个典型的钢铁直男呢，都不知道他已经恋爱了，而且一提到女朋友，居然能脸红成这样。大概是她的目光太明目张胆了，程北自然也注意到了。“哦，对了。”

程北从自己的公文包后面拎出了什么东西，递给唐沁，“这个是公司里的小姑娘给的，我不太习惯收这种小礼物，就给小小姐吧。”

“什么呀？”

唐沁边嘀咕着边伸手去接，接过手来仔细看了看，是密封的纸袋盒子，但这个造型，唐沁太熟悉不过了。“人家给你送的苹果，你就舍得转送给我啊？”

“这是苹果吗？”

程北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唐沁眼都瞪大了，“你不知道么，今天圣诞节，送苹果是传统，意味着平安幸福，你居然把别人给你的祝福送给我了，不怕送你的那个人生气么？”

程北的表情有些不自在，支支吾吾的道：“应该……应该不会的吧。”

在他的印象里，送他礼物的那个女孩子脾气很好的，在公司里的人缘也好，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有礼物，她所在的那个部门同事都送到了，助理办也是人人送了一个，他不是特别的。可唐沁不知道啊，她看程北这个反应，就知道他是不知道这层含义呢。唐沁考虑着要不要把苹果还给程北，顾白泽适时的开口，“收着吧，他自然还有人送的。”

“嗯？”

唐沁疑惑的看一眼顾白泽，忽然明白过来，人家程北是有女朋友的。都是有主的人了，桃花运还这么旺呢。唐沁偷笑一声，拎着礼物盒子晃了晃，“知道了，那我就收下了。”

程北就巴不得她收下，也巴不得她别再打趣了，趁着空就溜了。顾白泽在西餐厅定了位置，不是包厢，在靠窗的位置。唐沁坐下来就开始点餐，顾白泽点烟，让唐沁凭着自己心意选，顺便帮他也点了。等服务员拿着写好的餐单走开，唐沁搓搓手，嘴里哼着小调，把餐布展开搭在腿上。顾白泽轻哼一声：“圣诞节送苹果？”

“是啊，都送苹果呢，我们学校的同学今天全在互送苹果，我也给顾寻文和初夏送了，尽管他们很嫌弃，但是也照收不误，苹果是我前两天买的，可甜了，我今天早上让容妈切了一个，做成水果拼盘了，水分嘛，是很足很足滴。”

唐沁完全不疑有他，脱口说了一长串的话。只要是提及吃的，她眼睛里都有亮光。顾白泽竟然平白的觉得心里有点膈应，酸酸的说了一句：“你给小四和夏夏都送了？”

“嗯呢！”

唐沁忙着擦桌子，纸巾在她手里折得方方正正的，他那么问，唐沁紧跟着就点点头。“……”顾白泽抽了一口烟，胸腔里忽然就燥郁上了。唐沁半天没再听到顾白泽说一句话，纸巾擦到他面前的桌子时，视线顺着他的手，到达他指尖的香烟。顾白泽正好在抽烟，燃烧着红星的香烟在他唇口间抿着。唐沁轻松的看见他拂了一层袅白烟线的俊逸脸孔。以及脸上那算不得高兴的表情。她正想问，忽然反应过来，二叔这是在闹别扭呢。唐沁偷偷笑了笑，依然镇定着将桌子擦干净，慢吞吞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她故意哼着小调，开开心心的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苹果，双手捧着放到顾白泽面前。“二叔，圣诞节快乐。”

顾白泽淡睨了一眼，粉色的小盒子，顶头上绑了一个粉色的蝴蝶结，很俏皮可爱。他黑眸底处的神色温柔了些，故作模样的问道：“给我的？”

唐沁点点头，“当然是给您的啊，本来早上就想要给您的了，可是您走得早，我又忘了，就干脆带在书包里，等放学来找你了，再送给您。”

顾白泽眼皮跳了跳，眉眼间哪里还有一丁点的不满意，他满意得很，也开心得很，起码小东西是想着他的。然而，他嘴上没夸一句，也没有一句谢的话，只是将苹果拿过来放再说后边，醇厚低沉的嗓音，夹带在烟雾当中溢出口来，“成天就知道做这些没意义的事。”

“怎么没意义了，可有意义了，您体会不到么！”

唐沁眼儿一鼓，打算要据理力争的，想想还是算了，为了一个苹果不值当，她拿出程北送给她的那一个，苹果擦两下就打算要吃。顾白泽手快，苹果还没入口的时候，给她抢了去。“要吃也饭后吃，这个胀肚子。”

他扬了扬手，“也没洗，你就不能讲点卫生。”

唐沁嘟起嘴，暗暗的在心里吐槽了句，嘴上一声也没吭。后来，顾白泽叫来服务员，把两个苹果交给服务员，让去处理好了端上来。唐沁惦记得很，尤其是肚子空空的这时候，眼睛都随着苹果一块被勾远了，好在点的意面很快就端上来了，她心里就又转到面条上了。吃到一半，变得高大上的苹果沙拉也端上来了。唐沁吃得满口香，差不多半饱的时候，顾白泽面前的牛排动了三分之二便停了，端着一杯红酒才慢慢的品。“二叔，我还有几天就要放寒假了。”

“嗯，”顾白泽立即搭腔，“今年过年，给家里的长辈准备好礼物了吗？”

“准备好了的，在我房间里放着呢。”

顾白泽没问是什么，但却很好奇她会送他什么，只是他亲自问的话，未免显得有些过于期待了。唐沁这个小迷糊没看出来，居然就没说了。顾白泽白讨了个没趣，酒杯凑近唇口，喝了两口。又问：“寒假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话一问出口，唐沁的脸儿忽然拉了下来，居然连筷子都不动了。她抬眼看了看顾白泽，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情绪不高的样子。“二叔，我有件事想要和您说。”

顾白泽倒是好奇她这幅煞有介事的模样，“你说。”

“我今年寒假不会在家里过了，我要去一趟美国，霍爷爷给我请了几个金融界的权威老师，我过去学习一个月的时间，算是补习，薇薇安也在那边，我也好趁着这一个月，和她说学点服装设计方面的东西，毕竟我现在刚出任唐氏总裁，很多东西还没懂，这次过去，课程什么的，难度都是提高了的，我也就寒假这一个月有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