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成不变的生活,羽鸢从来没有觉得日子是这么的难熬,这几天更是忐忑。终于,离自己的千秋节夜宴还有两天不到了。“怎么并可名单里,夏侯家的人一个也没有?”
凌千辰踏进殿中的一瞬间,只觉得像是从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一下子到了冰天雪地之中,满足的闭上眼,享受萦绕在旁的沁凉快感。“我不是吗?我记得,自己没有改姓“凌”吧。”
羽鸢慵懒的躺在美人榻闭目养神,手里的团扇一刻也没停下来,看上去似乎真的很热。“我是指夏侯夫人他们。”
凌千辰向里走了几步,渐渐适应了寝殿里的黯淡。不知是何故,羽鸢差人撤去了一半的夜明珠,也不点烛火,四周都是昏昏幽幽的。“不识抬举的人就不要请了,免得别人在背后嘀嘀咕咕,说我品行不端,就连家里的人也是呢。”
“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家人,生辰一年就一回。”
“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生辰么?呵,过一次就老一岁,总有一天会人老珠黄。”
她连眼睛也懒得睁一下,这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吵架抬杠,可她说的每句话都堵得凌千辰有些无言以对。“那随你吧。”
一头长发没有盘成髻,只是披散着,无拘无束的万千青丝就这样拖曳下来,流泻在手臂上、脖颈间,分外妖娆。紫罗兰色的绸制薄衣覆在身上,掩不住曼妙的曲线。“如萱,我要漱口。”
“是。”
将凉水含在嘴里,感觉甜丝丝的,最后吐在金盂里,那水已经和身体一样的热了,羽鸢长叹一口气。“夫人,您这是何必?要是激怒了他……”“不会。”
这样的攻心游戏她玩得难道少了么?洞穿人心早已不在话下。……两天,对羽鸢来说,依旧是很难熬,总算是到了。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不过是一年半的时光,岁月并没有在脸上刻下任何苍老的痕迹,嫣然一笑,却怎么看都不自然。是不是面具戴得久了就生根了,再也取不下。等到如萱将簪花高髻盘成,羽鸢选了一朵看上去最顺眼的华胜,纯金的牡丹花栩栩如生,花瓣的最根部是一只凤凰,展翅翱翔,每一片羽毛都清晰明了,口里衔着硕大的泪滴状红宝石。见过珍品无数的羽鸢也感叹工匠手艺的高超,为博美人笑,凌千辰果然是煞费苦心,不过能拱手江山的话,就更是妙哉了呢。“妆我自己画,你去帮我倒杯茶来。”
她微微侧头。“是。”
等到如萱退出去后,羽鸢很快的从妆奁下面摸出一只小瓶子,玉做的瓶身我在手里沉甸甸的,羽鸢没心思去看上面精致的双鱼花纹,飞快的打开瓶子,倒了一点点淡紫色的粉末在盖子上,再用极细的簪子挑起些许刮在小指甲内。过于专注手里的事,竟然没有听到靠近的脚步声。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娘娘。”
羽鸢惊呼,手一抖就将那只瓶子摔在了地上,玉屑四溅,蓝色的粉末洒了一地。这一切都被这宫婢看在眼里,惊得合不拢嘴。直到羽鸢问话,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马收敛了目光跪在地上:“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只是来送东西的,女婢、奴婢……”“外面的蝉儿好聒噪啊,你说,本宫是不是应该差人把它们都除去呢?”
“娘娘饶命啊!奴婢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会说!求您放过奴婢吧!”
羽鸢轻笑着踱步到那宫婢跟前,下垂的手指正好抚过那跪在地上颤抖的人肩上,她俯下身子低声说道:“不要紧张,放松些。”
“谢谢娘娘恩典。”
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犹在惊魂未定的时候,羽鸢双手抱着她的头用力一拧,就在片刻之间,“咔嚓”一声,只是她已经听不到了。“一地都不痛,很快的,所以,不必紧张。”
如萱进来的时候,正巧看见一个宫婢跪在地上,上身无力的倒在羽鸢身上,脖子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而一旁的羽鸢则妖异的笑着,“只有死人财看不见、说不出。”
再看见不远处状台边碎掉的瓶子和粉末,她立刻就明白了。“娘娘!”
“愣着干什么?快去收拾。”
一边说一边亲自将宫婢的尸体拖到chuang上,将帷幔合拢,抹去这场罪恶。“您要杀……”“是啊。”
羽鸢直言不讳。刚才一连串的动作使得藏在指甲里的毒已经抖落了,她又往里加了一些。她特意没有请夏侯家的人,就是不想看到失败时自己血溅当场的情形,那日回家省亲,已经做好了最后一面的打算,只是想不到会是那样的凄凉。“行了别废话了,小心误了时辰。”
做好这一切,她端坐在妆镜前,右手拿了描眉黛的炭笔,却抖得厉害,怎么也下不了手。闭上眼睛深呼吸,可是睁开来依旧是心神不宁。“我来吧,让如萱再服侍您一次。”
“恩。”
……踏着薄暮,皇后的銮驾到了含瑞殿前,随着渐渐消散的阳光,暑气也跟着消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