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行眯起眸子,沉默了几秒:“再胡说八道,老子叫人把你丢出去了。”
“兄弟,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高家明举起双手以示清白,“还不是我爸最近收购了一家小餐厅,领班经理以前是安洋食品的人,搞团建的时候无意中提了一句,不然我哪会知道?”
高家明的父亲是本地有头有脸的餐饮业大佬,时不时会收购一些特色十足但人气低迷的小餐厅,是个很有投资远见的人。程晏行面色不变,淡淡地吐字:“证据?”
“要说十足的证据吧,倒也确实没有。”
高家明挠了挠头,“那个经理算是安家的远房表亲,好像最近又跟安家的人联系上了,那边给出的说法是,你家小美人曾是安洋食品的财务科员,当年出事的时候,只有她不要遣散费而且还主动离职。”
“就凭他一张嘴?”
程晏行闭了闭眼,“家明,我也并没有很闲,这种小道消息你还是去跟我姐分享吧。”
“先别说是不是真的,你调查过她的背景吗?”
程晏行嗤了一声:“我会把来历不明的人留在身边?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上学全靠社会捐款,半年前刚从洛杉矶总部调来风华,除了同事,身边没有半个熟识的朋友。”
隔着一扇门,小套间里的舒意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额前爬上细密的冷汗。她知道程晏行一定会调查她,但没想到居然这么详细,甚至与B.P组织帮她设定的身世背景分毫不差。不过这也间接证明,程晏行并没有查到她的真实身份,与之对应的,她曾在安洋食品留下的痕迹应该也被抹杀干净。高家明耸耸肩:“好嘛,当我没说,就是最近流言有点多,你找个机会压一压吧。”
程晏行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两人又聊了些别的,半小时后高家明起身告辞。舒意定了定神,这才推开门走出去。程晏行正在批文件,西装外套挂在椅背上,衬衣袖子卷到手肘,衣领扣子也解开两颗,露出一片肌理分明的胸膛。他头也没抬,手中的钢笔流畅地签下一连串英文:“吃过了?”
舒意“嗯”了一声,站在原地没动。他合上文件,揉了揉眉心:“过来。”
“你,不怀疑我?”
舒意问。“我的人有什么好怀疑的。”
程晏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过来。”
“听到多少?”
舒意再次坐在男人怀里,被迫与之对视。“……基本上,全部。”
“那你告诉我,家明说的是不是真的?”
舒意接受过良好的间谍训练,饶是此时也没有自乱阵脚,反倒平静地注视着程晏行的双眸:“我不会承认没做过的事。”
“但是无风不起浪。”
舒意接着说:“或许我知道‘风’的来路。”
“什么来路。”
“那天姚老板的女伴在洗手间对我说了很过分的话,所以我才会借姚老板杀一杀她的锐气。”
舒意语调沉稳,看不出半分破绽:“而那位小姐,恰好就姓安。”
程晏行像是忽而想到什么,沉下脸,久久没有出声。舒意猜测自己的话确实起了作用,因为接下来一段时间都风平浪静,高家明没有带来新的流言,盛湘宁也再没来过总裁办。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处理一些简单的琐事,大部分时间充当程晏行的人肉抱枕,偶尔还要满足总裁的喂食要求,被偷亲一两口更是家常便饭。除了开会和处理公事,程晏行不准她远离自己的视线范围,连宋文琦都忍不住私下吐槽过:“舒小姐,你不觉得总裁最近很像护犊子的老母亲吗?”
确实很像,舒意心想,而且更像那种过度溺爱女儿的神经质老爸。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再过几天就是盛湘宁的生日。这是盛湘宁最后一个二十代的生日,眼看要到30岁,可终身大事还没着落,盛家父母表面上不说,心里还是挺急的。尤其听说,最近程晏行身边又有了新人,对盛湘宁的态度也冷淡了不少,盛家父母更是决定要借生日会替女儿物色好人家,顺便给程家施加一点压力。当粉白相间、印花烫金的邀请函送到程晏行桌上的时候,他这才记起,自己还没给盛湘宁准备生日礼物。两人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从未缺席过对方的生日,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我去取个东西,你在这里等我。”
黑色卡宴停在国贸商厦门前,程晏行下了车,大步流星朝里走去。直到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闪进了大门,舒意这才对司机说:“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自从被安排去程氏上班,舒意几乎被剥夺了所有私人时间,她已经快两星期没跟B.P组织联络了,眼下是唯一的机会。“可是舒小姐,先生说了您不能下车的……”“我就去一楼的洗手间,很近的。”
舒意带着淡笑,语气却稍稍变了:“五分钟就好,我不喜欢威胁别人,但你也别让我难做。”
司机咬咬牙,替她拉开了车门。一楼大厅人来人往,舒意低着头快步朝角落走去,一旁的电梯里下来不少人,她没留神,一不小心跟两个年轻男人迎面撞上。“啪嗒”一声,她抓在手里的微型相机重重地摔在地上,屏幕顿时四分五裂。“啊对不起对不起!”
其中一个连忙道歉:“我会赔偿……”“用不着。”
舒意抢在他之前将相机捡起来,冷冰冰地打断他的话,早已窝了一肚子火。这可是她辛苦搜集的资料!如果修不好,这段时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还怎么汇报任务进度?洗手间是没法去了,舒意冷着脸转身欲走,却不料那人抓住了她的手腕,试探着喊了声:“……乔影?”
舒意一怔,心中顿时划过滔天巨浪。年轻男人连忙走上前,仔细看了看:“哈,乔影,真的是你?我王涛啊,你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