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拿出反驳证据，仅仅以简短的声明作为回应，舆论进一步发酵，霸占了整整一天的微博热搜。在此期间，程晏行除了对心腹进行安排，还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舒意不知道他打给谁，但从语气来看，似乎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在这之后，他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看看文件喝喝茶，还时不时把人抱在怀里亲一亲。就好比现在，他居然在认真核对自己的行程，以便空出半天时间跟舒意去一趟孟如一的温泉别墅。她知道他在等程怀远低头，实际上，他也确实等来了。床头的手机震动起来，男人抬眼一扫，随即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程晏行，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电话那头的呵斥带着浓重的怒气，程晏行不慌不忙地应了一声：“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你提前找过施工队了？那个吴老师也被你带走了？”

程怀远深吸一口气，怒道：“承建单位拒绝提供合格证明，体罚事件的相关责任人一个都找不到，院长说大清早就有人把他们接走了，你一定要这样？一定要把程氏逼死吗？”

“还有，还有网上那些帖子。”

程怀远几乎抑制不住内心的不满，“现在大众都知道你已经辞任程氏总裁了，矛头一转，倒成了我的不是！程晏行，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大的本事？”

舒意坐在程晏行身边，听着电话里响亮激烈的咆哮声，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不确定的念头。网上那些帖子，该不会就是程晏行找人发的？当真如此的话，与其说是发给网友看，倒不如说是给那些程氏的股东们看。程晏行任职期间，公司不但从未有过类似负面新闻，反倒业绩惊人，逐年盈利，股东们也跟着拿到数额可观的分红。如今他辞任，不仅度假村项目停摆，就连老牌的慈善活动也出现丑闻，眼看公司的股票大跳水，股东们还能坐得住吗？身旁的男人不怒反笑，优美的下颚线带出漂亮的弧度，眼底染上几分狂妄的自信。舒意侧过头盯着他，原来，程晏行早就谋划着借机重回程氏，哪怕没有这两起突发事件，他也有足够的能力让父亲低头。可以说，这次的事件恰好成了绝佳的推进器，有了外界舆论加持，他复职的道路只会更加顺畅。程晏行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抬手抚了抚她的侧脸，随即起身，推门去了外面。“爸，您要是不能心平气和地跟我说话，咱们也别聊了，大晚上的弄出这么大噪音，我们都被吵得睡不着……”脚步声渐渐变轻，他应该是去楼下打电话了。舒意迅速披了衣服下床，从包包里翻出手机，立刻联系了程晏灵。她必须尽快洗脱自己的嫌疑，否则按照程晏行的处事速度，估计还没等程怀远服软，事情都已经秘密处理干净了。袁浩的那段录音仿佛投入深海的鱼雷，短短几分钟后，舒意如愿收到了来自程晏灵大小姐的怒吼。她把音量开到最小，皱着眉头听完，接着冷静地回复。“只要你劝说老程总向你大哥低头，让他重回程氏，我就把袁先生的所在地告诉你。”

“舒意，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你是不是早就跟别人串通好了，偏在这个时候拿学长威胁我？”

小姑娘倒是不笨，有几分灵性，可惜心思太浅，藏不住话。“要不要答应我的条件，选择权在你手里。”

舒意飞快地打字：“但是时间不等人，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也不确定袁先生能不能撑到你去找他的那一天。”

“截止到明早5点，程小姐，如果我等不来我想要的答案，那么很抱歉，这份录音恐怕会被送到令尊的邮箱里。”

她不再给程晏灵回复的机会，发送完毕后，直接将对方的微信拉黑，接着立刻把手机放回包里，重新躺回被窝。三四分钟后，程晏行推门进来了。舒意的胸口轻微起伏，心脏却砰砰狂跳，她不确定男人是否看出了异常，只好尽量把被子拉高，遮住因为紧张而发红的小脸。他看起来心情不算太糟，也是，程怀远跟儿子吵架，几乎没有吵赢的时候。“宝贝儿，你说服个软有那么难吗？”

男人掀开被子坐进去，狭长深邃的眼眸一扫，落在她红扑扑的脸颊上。“承认自己能力不足，必须依靠我才能过得更好，有这么难吗？”

他一边说一边躺下，顺势将人揽进怀里，与之额头相抵，“可就是有人看不懂这一点，非要跟我硬抗，你说有什么意思？”

“……老程总作为位高权重的长辈，对他来说，低头很难。”

“但是他迟早会想明白的。”

舒意说完，淡淡地又补了一句，“或许明天醒来，他就打算改变主意了。”

男人沉默地盯了她半晌，良久，才慢慢地笑起来。“借你吉言。”

他轻柔地拂去她鬓角的碎发，“睡吧，等这些事情都处理完，我们就去孟阿姨的温泉别墅住几天。”

“我不……唔！”

“不许拒绝。”

他低头吻住她微张的唇，再一次重复道：“你这么聪明，难道要学我爸那样吗？”

这是暗示？还是警告？一瞬间，舒意的心仿佛被揪紧了，随着她片刻的迟疑，男人离开了她的唇，抬手按灭了主卧大灯。黑暗中，她似乎听到一声不甚明朗的轻叹，带着无奈，又透着几分宠溺，再仔细一听，耳边就只剩男人沉稳的呼吸。舒意眨了眨眼，怀疑那只是自己的错觉。这一晚，她睡得很浅，半梦半醒间，甚至看到程晏灵已经在提刀赶来的路上，嘴里还一直嚷嚷着乱七八糟的叫骂。“先生，舒小姐，老程总来了！”

次日六点，主卧门前终于传来了韦妈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