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湘宁只暗暗看了他一眼，便心下了然，知道这视频起了作用。从监控里可以看到，舒意和楚子杰站着说了好一会儿，后来还一道往拐角去了，而拐角是监控死角，没人知道他们去那里干嘛。舒意性子淡漠，几乎不会和不熟的人搭话，更别提只见过一两次的男性。程晏行的脸色阴沉可怖，就像猎豹露出了锋利的獠牙，亮出了沾血的爪子。盛湘宁见时候差不多了，于是开口道：“我也是太替你着急了，忘了说一声就自作主张拿了监控，晏行，你不会怪我吧？”
男人仍旧没答话，眯起眼，仿佛在思考什么。“如果说楚先生顾及他在程氏的职位，不方便亲自出手，反而选择一个合作者的话呢？”
盛湘宁陡然提高了声线：“晏行，你就不好奇他们偷偷摸摸说了什么？本来，企业里最忌讳的就是空降兵，楚子杰不但揽了大权，还千方百计接近舒意，不管那个爆料人是谁，他们两个都脱不了干系！”
这番话倒是提醒了程晏行，那次在商超，楚子杰和舒意避开众人躲在消防通道出口密谈，从两人的神态举动来看，并不像只见过几次的陌生人。“晏行，你把什么人留在身边，本来我不该过问，但是我必须提醒你，兔子急了会咬人，你所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相吗？”
“……好了。”
沉默许久的男人终于开口，打断了盛湘宁的话。“这件事我会查清之后再处理的，事关程氏，我有分寸。”
盛湘宁深吸一口气，硬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她知道这事急不得，点到即止就好。反正程晏行已经对那女人起疑了，查出真相也只是早晚的事，敢在程氏的地盘上作妖，盛湘宁确定舒意会死得很难看。“那好，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起身欲走，又像是想起什么，“度假村的案子，我已经跟姚总谈妥了，以后还是你来跟进吗？”
“对。”
“那以后就请多多指教啦。”
盛湘宁莞尔一笑，“我先走了。”
男人点头算作回应，无言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面上的神色却没有半分缓和。没过多久，一旁的手机急促地震动起来，程晏行烦闷地扯松了领带，按下接听：“什么事？”
“二少！属下办事不利，请您责罚！刚才二小姐带着人冲进来带走了袁先生，我们的人怕伤到她，没敢拦……”“程晏灵？她怎么会去南浦？”
电光火石间，今早发生的一幕闪过他的脑海，程晏行像定在原地一般，默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立刻派人去找，但是记住，不准惊动我父母。”
“是。”
晚上11点，小别墅。客厅里的电视仍在放着无聊的综艺，舒意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他离开不过十几个小时，关于程氏负面新闻的问题就已经解决了大半，网上的帖子也大多转移了风向，不得不说，行动力非常惊人。但是关于录音，目前仍没有更好的处理办法，程氏发出的声明表示会问责到底，也给出了具体条目，但根据网上的讨论来看，大多数人并不买账。好在除了这些，程晏行还做出了一个让人惊讶的决定：他宣布，从今天起追查程氏之前投资兴建的所有慈善项目，如果发现类似问题，一定即刻处理，绝不姑息。连舒意都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做，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这是险棋，也是妙招，一方面表明了程氏的决心，一方面又给社会大众喂了一颗定心丸。“滴滴——”是密码锁打开的声音。舒意随即收回了飘散的思绪，抬眼望去，玄关处的男人正低头换鞋，深色西装衬得他双腿修长，腰部线条流畅，稍显凌乱的鬓发下，是一段弧度优美的精致下颚线。她下意识地站起身，很自然地走到他身边，接着被扯进一个宽厚的怀抱。“还不睡，在等我？”
淡淡的檀香味萦绕在周身，舒意轻声应了句：“你今天很忙。”
“嗯。”
“你妹妹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
舒意在他怀里抬起脸，定定地看着他：“那你，准备怎么……”“准备怎么罚你？”
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程晏行勾唇一笑，抢在她前面开口。舒意没有挪开目光，尽管心里一阵发紧，但她知道，此时决不能露出一丝破绽。这是她唯一的机会。“我是要罚你。”
男人揽着她的腰，将人拉得更近，“但是跟晏灵无关，舒意，我现在只问你一遍，你老实回答。”
“……什么。”
“我带你参观孤儿院那天，你是不是跟楚子杰见面了？”
一瞬间，无数画面闪过舒意的脑海，她只略微停顿了一秒，肯定地点头道：“是，因为之前我告诉他，我是你的特助，但他好像不大相信。”
“所以他就趁机打探你的身份？”
“……嗯。”
程晏行忽而笑了，这笑容映在舒意的眼里，显得温柔而又残忍。“我不会承认没有做过的事。”
一个月之前，她被安菲菲指认为安洋食品的内鬼，说的也是同样一句话。“嗯，我知道了。”
腰间的力道小了下去，舒意终于跟他拉开一步的距离，冷静而镇定地与之对视。“没得到我的同意，就跟别的男人热聊，而且也没有及时汇报。”
舒意的额前飘下几道黑线，热聊是什么鬼，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和楚子杰热聊了？“那就罚你，等这些事情处理完，陪我去孟阿姨的温泉别墅。”
他邪笑着凑近，低声吐字：“而且，你必须主动。”
被他打横抱起的时候，舒意还有些没回过神，这就算翻篇了？他信了？放下戒心了？“程晏行，你不怀疑我？”
后背撞上柔软的被褥，她抬起脸，只见眼前人的眸子灿若星辰，男人喉头一滚，扬起唇角道了句：“我的人，有什么好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