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程晏行跳舞。他选的是经典的华尔兹，步伐轻快，身姿灵动，反倒显得盛湘宁舞艺不精。追光灯下，男人眉目俊朗，气质出尘，当真让人移不开视线。一曲终了，领舞向众人鞠躬道谢，程晏行笑着说要去一下洗手间，让大家不用拘谨，尽情享受就好。于是，音乐声再起，一对对穿着奇异的舞者纷纷登场，舒意看到这些莫名其妙又搞笑的搭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她身边的人都去跳舞了，唯独她还在长椅上坐着，服务生端着香槟穿梭在人群中，礼貌地询问她是否需要来一杯。一个人傻坐着倒也尴尬，舒意点头，正欲伸手去接，不料有人比她更快一步，抬手拦下了服务生的动作。她抬头一看，是一个戴着狮子头套的人。那人西装板正，也不做声，只示意服务生将酒端走。然后面朝舒意，弯腰行礼之后伸出手，似乎想邀请她去跳舞。她忍不住站起身，曲起手指敲了一下狮子的脑门儿：“你是不是傻，以为我看不出来？”

“嘘——”狮子男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之后又挠了挠头。她怎么会认错？收拾行李的时候，这套铅灰色西装可是她亲手装进去的。换了衣服、又戴了头套，避开众人的视线，只为亲自邀她共舞一曲。“我从来不知道，牵头人也有这么多难处。”

纤细素白的手放上他的掌心，狮子男略微一愣，随即牢牢握住了。舒意很快被拉进一个熟悉的怀抱，她难得挂着淡笑，眉宇间满是舒展的情绪：“但是我没有盛小姐跳得好。”

“我教你。”

闷闷的、低沉的男音从头套里传来，似乎还带着心满意足的喜悦，“不过，我要收学费。”

乐曲悠扬，舒意随着他的步伐跨入舞池，裙角翻飞，划出优美的弧度，清亮的眼里含着笑意，像极了她跟程晏行初见时的样子。简单、纯粹、真诚，连周遭的空气都是甜腻的。乐曲即将结束的时候，整个大厅的灯光都暗了下来，舒意只觉得手腕一紧，狮子男指了指昏暗的门口，拉着她跑了过去。等到大厅里恢复如常的时候，两人已经沿着走廊跑到了开阔的庭院，在洒满月色的草坪上大口喘气。“你、你突然跑什么……”舒意弯着腰平复呼吸，冷不丁被他从身后抱住，男人一把扯下狮子头套，笑着将她身子扳正：“舒意，我真高兴。”

“高兴什么？”

她的心脏仍然跳得很快，抬眼望去，面前的人嘴角带笑，鬓角沾着星星点点的汗水，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那双墨色的眸子也仿佛因此起了波澜。“今晚的一切，我都很高兴。”

他弯腰，两人额头相抵，视线交错，好像都有了点不一样的东西。“生日快乐。”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