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看着你幸福……我想看着一切都过去,那样我才能放心,可我怕……自己坚持不了那么久了,阿笙……是时候,要做些了断了……”他喃喃的说着,用力抱着我的胳膊,手指冰凉的划过我的腹部。“好好照顾好自己,还有孩子……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能信任的,只有凌沐阳……只有他……可以信任。”
周梓琛还在不停的重复,说只有凌沐阳才可以信任。眼泪控制不住的无声滑落,不是我不信任他,是我累了,不想再靠近了……空气中医用酒精的味道很浓郁,我低头看着地上依稀可见的针管,收紧了抱着他的胳膊。“我听你的,都听你的,不要说话了……”我心疼的好像整个人都被揉碎了,恨不得自己亲自去代替他受这些苦,可除了抱紧他,我却什么都做不了。“阿笙……我从没有离开过你,我总是跟在你身后,看着你……远远的看着你。很久以前,凌沐阳也曾经做过相同的事情,那时候我不理解……一个男人,喜欢什么为什么不直接争取,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真正爱上一个人……不是自私的占有。上天对我是不公平的,我不能让你也跟着我受苦……”他小声的说着,意识有些模糊。我知道打了麻醉以后人是会嗜睡的,他已经是晚期了,怕是连出现幻觉的力气都没有了。“把你抢走……是我最对不起凌沐阳的地方,可我却并不想把你还给他……谁都可以,唯独不想把你交给他……是我太自私了,怕你爱他超过爱我……因为这个人……太过让我害怕……”我哭着摇头,帮他缓解身体的僵硬,不想听,却又不想让他闭嘴。“阿笙……其实,我们在一起以后,他在背后保护了你很多次,有几次差点死掉,他拒绝去医院并不仅仅是因为童年的阴影,更多的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受伤,更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对你的在乎,这个人……很可怕,能把感情隐忍这么多年的,都是疯子……”他低低的说着,说到最后已经没有力气了。他抬手握住我的手腕,昏暗中用力握紧。“快报警……或者通知凌沐阳,他会帮你的,他可以保护好你。”
我蒙蒙的看着周梓琛的手,眼泪滴落在他的手指上,看着他蜷缩起身体昏沉的蹙了蹙眉,原来就算是昏睡中也已经痛苦成这个样子了吗?病痛的折磨,连对麻醉剂都有些抗药了……拿出手机看了一下,犹豫着不知道要通知王叔还是通知凌沐阳。如果告诉王叔,他们一定会发现周梓琛,我不能冒这个风险,不可以……就算是他已经洗清出卖战友的嫌疑,可一个本应该死去的人却依旧活着,他们还是会起疑心的……“嘭!”
突然,在我还在犹豫的时候,楼下传来细微的响声。我警惕的把周梓琛放在毛毯上,转身贴着墙壁有些紧张。送花的那个小哥是来试探的吧?想看看我是不是一个人,或者对方好不好对付?究竟那个人是谁?为什么总想着要我的命?紧张的拿出手机给雷城打了电话,对方一直在忙线中,不知道是谁在和他通话。手心微微出汗,这个时候还能找谁。许尘……?凭空杀出个秦子筠,我已经有些不敢去直视许尘的眼睛了,更别提再麻烦他。“你们几个去楼上!”
隐约听见下面的人在说话,随即是上楼的声音。我紧张的锁上房门,慌乱的把化妆台推了过去用力挡住,整个人都有些空白的看着手中的手机,不知道该求救谁。低头看着肚子里的宝宝,隐忍的仰头任由眼泪涌出来,如果没有孩子,我还能反抗一段时间,可现在,我不能有任何差池……“嘭!”
突然,门外传来开门声,打不开以后是一声撞击。“人在里面!”
“把门撞开!”
外面的人吩咐把门撞开,砰砰的撞击声听的我心绪混乱。紧张的倚靠在化妆台上,感受着门外的撞击咬着唇角哭的厉害。“啪!”
见撞不开门,外面传来一声枪响,随即是用力的踹门声。“里面抵住了。”
半天,外面的人说了句里面被抵住了。“那就放把火烧了这里,去外面守着,确保他们逃不出来,把这里的一切都烧毁!”
“可是……少爷还在……”外面传进来对话声,让我的头皮都开始发麻,他们想放火?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他们放火,我和周梓琛只有等死的份儿。“啪!”
听见外面传来耳光的声音。“什么少爷,那已经是个死人了!”
“是是是!放火!放火!”
听着外面的声音,我开始慌乱了,这个时候我能做些什么?身体不停的颤抖,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感受死亡威胁。“咳咳……”门外开始传进来汽油的味道,然后是烟味,火焰燃烧的声音已经能听见了。“混蛋……”哭着骂了一句,恨不得想要冲出去,这是我和周梓琛唯一的回忆……他们怎么可以……就这么放火烧掉。“嘭!”
楼下传来爆炸声,应该是他们把花里面的炸弹扔进了厨房,随即大火快速燃烧,烟雾几乎瞬间往上涌……“怎么办,怎么办?”
我哭着着急的趴在地上,房门已经烧的滚烫,很快火势就要上来了,周梓琛现在虚弱的厉害,我们该怎么办……不停的拨打雷城的电话,可那边的人就好像商量好了一样,不停在和雷城通话,对方始终都处在正在通话的阶段,给维英打过去也不再服务区,不知道怎么突然会这样。平时他接我电话都很快速的……“嘟嘟……”烟雾呛得我有些恍惚,跑进浴室把所有的水龙头都打开,拿湿毛巾捂住口鼻,同时把周梓琛抱在了怀里。“咳咳……”不停的咳嗽,隐约能听见电话的嘟嘟声,是我不小心给谁打过去了吧……“喂?”
“咳咳咳……”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不停的咳嗽。“凌沐阳……救我……”我不知道电话那边是谁,只是哭着喊了一句……也许我下意识,还是在期待什么吧。电话很快没有了动静,屏幕一片黑暗。我绝望的抱着周梓琛坐在窗边,感受着地面的温度笑了一下。“如果我们就这么死去也挺好,这次我陪你,你不用再痛苦,也不用孤单,去地狱的路……我陪你……”哽咽的说着,缩紧身体抱紧周梓琛,还好,有他陪我,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不要管我,快走……”也许恍惚中周梓琛也能感受到危险,他虚弱的摇头,让我不要管他,可我怎么可能丢下他,就算我一个人可以逃走,也绝对不会逃走……火势燃烧的很快,水龙头里面水也已经涌了出来,但这些水根本阻挡不了火势的燃烧,很快窗户炸裂,火势更胜。“阿笙……”周梓琛也咳嗽了很久,用力想要撑起身体护着我,但被我阻止。“周梓琛,这次别想再推开我……”这次,别想再推开我,不可能……我已经错过一次了……“阿笙,从卫生间的窗口逃走,快……”他知道卫生间有水火势暂时进不去,可我怎么可能会逃……不可能的。“他已经疯了,早就已经疯了……这个疯子……”我隐约听见周梓琛在骂人,可骂的是谁我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了。“啊!”
窗帘突然起火,吓得我后退的抱紧周梓琛。“我不走,我不走……”“为了孩子,快走,去找凌沐阳……不管发生什么,信任他……”我哭着摇头,用力摇头,烟雾呛得嗓子难受,有些轻微的一氧化碳过量……“嘭!”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我浸湿的棉被都有些蒸发干了,已经燃烧垮掉的门被一脚踹开,化妆台也已经支离破碎。“阿笙!”
火光中,我看见一个人冲了进来,除了啪啪的火烧声,还有消防的警笛声。有人来救我们了?“凌沐阳……”隐约中,我低声喊了一句,笑了一下,彻底昏迷了过去。也许,是我做梦了,如果是梦,那死去以后一切都可以解脱了。如果不是梦,那站在火光中的拼命进来救我的人……好耀眼。“阿笙,阿笙……”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在别人的呼唤声中,我缓缓睁开了双眼。“是你……”嗓子变得有些沙哑,声带应该被烟雾呛到受损了。站在我面前一脸惊喜的人是田小溪,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是她。难道凌沐阳,真的只是我的梦境吗?“阿笙,你终于醒了,老板为了救你受了伤,还好你醒过来了,还好没事!”
田小溪激动的哭了出来,说还好我没事。“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救我的人,是凌永超?这不可能……明明在昏迷之前我看见了凌沐阳……“周梓琛呢?”
猛地坐了起来,用力扯掉手上的输液针。“周梓琛呢?”
“阿笙你别着急,他没事,他在另外一个房间,你先别激动,我马上带你过去。”
田小溪赶紧扶着我坐起来,她的话让我把心重新放回了嗓子里。“救我的人是凌永超?凌沐阳……有没有……”喃喃的问着,却好像问我自己。“什么凌沐阳?是老板拼了命救你,赶在消防员之前把你们都救回来了。”
田小溪坚定的说着,样子不像是骗我。也对,凌沐阳忙着照顾小艾,怎么可能有时间来救我……呵,苦涩的笑了一下,还是我自己,太过自欺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