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英目光深情地注视着我，慢慢向前凑，作出要亲吻的动作。我条件反射，另一只手反捏住他耳朵，用力一拧，外加用力向后。只见查英龇牙咧嘴地叫出声来，漂亮的脸蛋儿扭曲得十分有损形象。“好了，好了，我错了。”

终于，他出声求饶，我这才收手。晃晃悠悠站好，我单手插腰，瞪大了眼睛看他，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好欺负啊！查英一边揉着耳朵，一边可怜巴巴地抱怨说：“什么女人啊，这么暴力？!”“谁教你的！”

我食指直点他脑门上，“没赏你耳光就烧高香吧。”

说完，打个酒嗝，自己都闻到了不好的味道。他捏住鼻子，嫌弃地皱着眉头，答：“前几天拍的偶像剧，就是这样演的，你就不觉得很心动么？”

“不觉得。”

我不假思索。见状，他只有又气又无奈的份儿，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我反倒是笑了，过去重新捏住他下巴，就好像我是个流氓，调戏了他这个不经世事的良家少男。“你......干什么？”

他如受了惊吓的无辜小鹿。我扬起眉心，直勾勾盯着他：“想和姐姐睡么？”

他惊愕地瞳孔放大：“你......你你说什么？”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微眯双眼，“别告诉我，你没有想过。”

余光瞄见他耳朵上的红色迅速蔓延到了脖子跟......当着他的面，我再次噗嗤笑出了声。果然，他生气了，推开我的手，用质问的口吻说：“你故意的。”

“哎，一点也不好玩。”

我故作无趣，拿过包包就要走。他拉住我胳膊，表情较真：“你在玩我？”

我笑着松开他手，理了理鬓间的碎发，歪着脑袋正视他：“不然呢？可惜......男女一定要棋逢对手才有意思。你啊......”说着，摸摸他的脑袋，“交手得很没有意思。所以，还是去找那些纯情小女生吧，段位一样才有意思不是么？”

他脸上半点笑容都没有，严肃地拿开我抚摸他脑袋的手。“不要再这样了。”

“嗯？你说什么？”

“不要再装出一幅不属于你的样子。”

他严肃不改，带着点训诫的意思，“你骗不了我，也骗不了你自己。”

我愣住。我承认，他正正戳中了我心上的痛处。笑容就这样在我脸上，冷不丁地停止。“你知道什么？嗯？”

我冷脸看他，语气自负傲慢，“我告诉你，查英，没有什么是属于或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有你必须成为的样子！不要再对我说这种暴露年龄天真的言辞！你可以有大把资本去天真，但我没有时间奉陪！”

闻言，他仍是波澜不惊地注视着我，沉默了片刻，才露出一个微笑，说：“米儿，你说过我还不懂什么是男人女人，更加不懂什么是爱。是，我承认。但现在，我是真真实实想要你开心，想你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就算那个人是舅舅，只要......你觉得开心，就行。”

我心房一震，刹那间就收缩到难受。“你知道人要怎样才能开心么？”

此时，他眼中泛着光泽，“首先，不要骗自己。如果你连自己心里最真实的那些都不愿意去面对，就算你演技再好，手段再高明，你也只不过是个胆小鬼，是个LOSER。”

“......”很长时间了，我都快忘记了无言以对的滋味。尤其眼前这双眼睛，足以窥视到内心深处，令我感到惊慌恐惧。颤颤巍巍地后退，我神情漠然地转身离开。LOSER是么？我现在就是。夜深人静，重新迈进医院，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重症监护室前面空无一人，我站在玻璃窗前，看着里面的梁佳佳，脑子里浮现她曾经的那些笑容，谈论起她对查仲文那种痴情无悔的爱意时，会有的笑容。嘀嘀嘀。窗外能隐约听得见里面心跳仪的声音。均匀而又微弱。仿佛是她在对我说，米儿，我不想死，我想活，我舍不得离开我爱的人。等我发现脸上有什么东西滑过时，伸手触及，竟然发现是泪。突然感知到熟悉的气息，我愕然扭头。查仲文离我一步之遥，面如冰霜地看着我。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冰冷里却掺杂着矛盾挣扎？是我酒喝得实在太多，还是只有在酒精之下，我才可以看见这样的查仲文？我晃到他面前，视线不愿从他脸上挪开半秒。在他面前驻足，仿佛我们都在等着对方先说话，想看谁先暴露意图。“对，我又来了。”

还是我没能憋住，有气无力地开口，“你想骂就骂吧，我无所谓。”

话音落，他一把抓住我手腕，粗鲁带进休息室里，关上门，把我往墙角一扔。我背靠着冰冷的墙面，困在他的双臂和胸膛之间，看着他凌厉的眼睛，一幅我喝醉了我怕谁的架势，冲他无赖地笑了笑。“你想干什么？”

他沉着声音。我捂嘴又打了个酒嗝，笑笑：“我也不知道想干什么？喝了几杯，还是想来这里......”斟酌了一下用词，“想来这里看看。”

闻言，查仲文掌心重拍在我耳边，盯着我，眼睛都不眨一下。“你黑眼圈出来了。”

我脑子是木的，感觉此时说出嘴的话语也是木的，但就是控制不住要说出来，“头发也乱了，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

说着，指尖不由自主地向他脸颊伸去。不出意料，他抓住我的手，甩向旁边的力道不大不小，足以让人觉得羞耻。我笑笑，叹口气：“罢了，我走就是了。”

只是我忘了，在这个男人这里，没有想走就走的道理。重新被扔回墙角，我感觉到后背传来的痛，痛得蹙起眉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重复这个问题，声音变得更加深沉。我轻哼一声：“你呢？到底想干什么？有没有过那么一刹那，在你心里，有过尊重这两个字吗？”

“有。”

他答得笃定。听了，我却是笑，就像听到了一个冷到不行的笑话。我冷冷挣开他的手：“但凡你有一丁点仁慈，就不会......”话就在嘴边，我却无法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