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朗星稀。银霜似的月光驱散了深夜的漆黑,洒在屋檐和清冷的街市上,为几个赌徒和沉迷花街柳巷的公子们照亮前路。而在灯下黑的墙根处。夏白安穿着一身黑色长袍,被两个高大的男人挤在角落里,不远处夜巡的官兵们提着灯渐渐走远,她才放下捂住嘴的手,扒拉着墨澈的肩头往外看:“走了吗?”
墨澈感觉到肩背上覆上的柔软,身子僵硬了一瞬,淡淡嗯了一声。夏白安赶紧抓着他起身,问敖平川:“你确定自己还记得林府里的路吗?”
“你在怀疑我?”
敖平川笑眯眯的看她,眼底却是一片寒意。夏白安仍笑:“打破一下僵硬的气氛,今夜我们就能找到证据了,你就不能表现的开心点吗?”
“我在笑。”
“你这是威胁我的笑……唔唔!”
夏白安扑腾了一下,却被墨澈捂着嘴扣进自己的怀里,墨澈的眼神发寒,低声威胁:“这才叫威胁。”
“……”仗着你们会武功了不起喔!夏白安闷闷的想着,倒是没想到继续缓和气氛,而是被两人带着翻墙踏入林府,她趴在墨澈的背上,突然指向了角落:“方厚德!”
墨澈赶紧带她跟上。只见方厚德来到了主院,手里还端着一碗汤药,交给林夫人身边的婢女:“这两日夫人多受了许多惊扰,你且将这温热的汤送去给夫人,叫她喝下,能睡得更安稳些。”
“奴婢们已经准备好安神香了,没想到方管家还能想到汤药。”
“我受老爷的恩惠,为他守护亲眷也是应当的。”
方厚德温和一笑,指尖却轻轻搭上婢女的肩膀,暧昧不清的揉了一下,婢女小脸发红,羞羞答答的往里去送汤药了。夏白安忍不住咂舌:“人面兽心的东西,怎么就没配上一张歪瓜裂枣的脸呢,还勾搭人家婢女呢……”敖平川的脸黑成炭:“我倒是不知他私底下和这些个婢女如此亲近。”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下次擦亮眼睛认兄弟就好了。”
夏白安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敖平川额角青筋突突,脸上却还挂着笑:“你眼光好,找块木头当相公。”
“那也是帅木头!”
“……”敖平川一时失语,随后认认真真的看了墨澈一眼,噗嗤笑出声来。墨澈眉梢轻轻一挑,不耐:“你以前将方厚德视作兄弟,如今竟还笑得出来。”
“你被你娘子叫木头,这事儿更值得我高兴。”
敖平川没心没肺的笑,只是那笑并没有到达眼底,他仍紧紧盯着那边的方厚德,看着他渐渐靠近门外的另外一个婢女,眼神变得微妙。夏白安也偷偷看着,边打量着敖平川的神色。敖平川肯定还是在意这件事情的。他平时看起来倒是心大,可也不见得每件事情他都心大,如今瞧着,倒像是借着笑来掩饰心底的愤怒和无奈,叫人心疼。夏白安还想去安慰两句岔开话题,却见方厚德突然离开了婢女。林夫人的房门再次被推开,里面的灯火突然就熄灭,送药的婢女急匆匆的走出来:“夫人刚喝下就睡了,方管家送来的药当真是有奇效呀。”
“这……药效应当没有这么快才是,莫不是那庸医写的量多了些?”
方厚德面色一沉,脸上竟是多了几分怒气,“不行,我得去找那庸医问个清楚,倒也没见谁喝了汤药就直接睡了的。”
两个婢女前后拉着他:“方管家可别放在心上,夫人这都好几天没睡个好觉,如今刚心安喝了汤药就睡也是有的。”
“就是,请来的大夫也不见得是庸医,大晚上的可不兴又将夫人吵醒。”
两人巴巴的劝阻。方厚德才停下脚步,只是眼底难掩愤怒:“罢了,那我还是上下巡视一番,希望府中再不闹出什么事情才好。”
“去吧去吧。”
两个婢女都轻笑着送他离开,旁边看见的仆人都夸方管家对林家的人甚是照料。夏白安听在耳朵里,冷笑连连:“他的确是会伪装,收拢人心,两面为人他倒是精通。如此一来,就算真的有人发现林夫人是因为药物而昏睡,也不会猜忌到这么一个忠诚的管家身上。”
说完,夏白安见方厚德从另一边离开,赶紧拍了拍墨澈的肩膀,“快,快跟上。”
“我看你相公可不是块木头,是你的汗血宝马。”
敖平川冷嗤一声,从另一边的墙根追了上去。“……”墨澈和夏白安两个人一时沉默。夏白安看了一眼背着自己的墨澈,想了想,在他背上小小挣扎了一下:“不然我自己走吧,我不用什么汗血宝马的。”
墨澈冷眼:“我是你相公。”
“可这真的很像骑马,我要是喊一声驾……”“迁儿不需要这么跳脱的娘亲。”
墨澈冷冷打断了她。夏白安后颈一凉,恨不得给自己这张嘴来两下。她就是嘴欠!两句话还能给他整黑化了。想了想,夏白安只好讨好的勾着他的脖子,整个身子都覆到他的背上,撒娇似的在他颈窝里蹭了蹭:“我错了。”
墨澈这才勾紧了她的腿,带着她从另一边跟上。夏白安紧紧贴着墨澈的后背,眼睛亮晶晶的感觉着轻功的速度,她不知道被墨澈带着越过多少障碍,等墨澈和敖平川同时停下时,两个人似乎都屏气凝神起来。夏白安赶紧整理好遮住眼睛的兜帽,发现眼前是林府废弃不用的院子。那方厚德借着管家的钥匙开了锁进来。此时,一个仆人打扮的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声音沙哑:“人解决的怎么样了?”
“已经下了毒,再过几个时辰,照着她那病弱的体质,也活不过多久。此举虽然铤而走险了点,容易被人怀疑,可渺渺似乎已经知道了内幕,只怕是瞒不下去了。”
下毒!夏白安当即从墨澈的背上跳了下来,自己趴在围墙上,对两个人打手势做口型:“我要去救人!”
敖平川也心急如焚,眼底满是焦躁,刚准备将夏白安捞起来带过去。墨澈却抬手拦住:“ 不急于一时,勿要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