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拆散你和思清姐么?”
喻茗希好笑地反问了一句,随后自己摇着头又继续说,“思清姐不像我这么笨,她很聪明的,从来看什么人,什么事,都看得很清楚,也会想得很清楚,所以如果是她自己想和励城哥你分开,那一定是你做了什么事,让她不得不这么做,思清姐,不会像我这么糊涂。”
喻茗希的话不但让邵励城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连沈流和韩骁的表情都随之变得凝重,全都在戒备着邵励城发难。但邵励城依旧没有爆发,而是抿直了唇角,瞅着喻茗希的目光异常锋利,充满了警告。喻茗希却像是感觉不到病房内的沉重氛围,豁出去般地说,“励城哥,你别这么看着我,你应该也知道我说的话没错的。我听念念姐说过,伯母很想抱孙子,励城哥你也一定很想要孩子吧?你的年纪比这位韩大导演还大,怎么会不想要孩子呢?但可惜的是思清姐生不了……”“放屁!”
邵励城暴声一喝,打断了喻茗希满带谴责意味的话,“你们一个个是老子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的?!能代替老子的想法代替老子说话?!”
“喻小姐,请不要再刺激老大。”
沈流忍不住提醒道。“茗希,够了。”
韩骁转过身,盯紧了喻茗希,也在制止她刻意激怒邵励城的不明智行为。喻茗希避开了韩骁的目光,将视线投在窗户上,无视了韩骁和沈流的警示,不管不顾地又开了口,“我只知道思清姐做任何事都不糊涂,如果不是真的受不了,真的受了伤,她和励城哥你经历这么多事,又怎么会轻易就放弃你们之间的感情,除了励城你自己,没人左右思清姐的想法,所以一定是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怪不了任何人,或许你可以问问你自己,为什么会让思清姐对你失去了信心。”
“老子也想知道,她为的什么!”
邵励城握死了拳头,沉声喝道,“老子天天都在问自个儿,哪儿对不起她,才会让她跑了,躲得远远的,你要跟她通上了话,你就替老子说——老子恨不得扒开她那颗心,看看那里头装的什么,她心里想的什么,让她出来,跟老子当面说清楚,甭他妈每次都让老子死得不明不白的!”
“我不会替励城哥你传话的。”
喻茗希直言拒绝道,“如果思清姐再联系我,我只会听她想说的,回答她想知道的,其他的话,我一句都不会多说。”
“你他妈的——”邵励城震声怒吼,拳头当下就挥了出去。韩骁也在同一时间出了手,但邵励城的实战经验比他和傅禹墨都更多,这一拳挥得急,力也重,对上的一瞬间,互相碰撞的拳,发出一阵闷响,韩骁被震退了半步,指关节全都麻了,泛出了火辣的痛意,手背红着,青色血管都绷了出来。韩骁面无表情地站着,依旧拦在病床前,就挡在喻茗希身前,紧守着关口。“邵励城,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离开。”
韩骁肃着声,说出了逐客令。“阿骁,你知道老子的脾气。”
邵励城的那只拳头攥得更紧,指节都要全部凹陷进掌心里,就是极力克制着滔天的怒火,他的嗓声哑沉,透出无形的威压,与韩骁身上的压迫感对峙着,互不相让,“谁他妈敢藏着那丫头,甭管是谁,老子一个都不会放过!”
“谁要是敢动茗希,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韩骁冷下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沈流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个人,急忙出声劝道,“老大,韩导,你们都冷静点。”
邵励城没有再动手,和韩骁对视了一阵,忽的转过身,大步离开了病房。韩骁这才转过身,重新坐回椅子上,看向无论刚才他和邵励城起了多大的冲突,都由始至终没有转头瞧他一眼的喻茗希。喻茗希仍旧扭转着脖子,看着那一面窗户,仿佛感觉不到身边所有的动静似的。“茗希,你为什么故意说那些话激怒邵励城?”
韩骁严声发问。喻茗希没有回答,宛如一个木头人,躺在床上,没有灵魂,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茗希,你恨我,就罚我,别做任何可能伤害到你自己的事。”
即便得不到回应,韩骁也依然固执地坐在椅子上,守着人,盯着喻茗希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也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只要你能解气,你能痛快,我都能答应你,你可以报复我,但不要伤你自己。”
韩骁说完了,也做好了不会得到任何回应的准备。却在这时听见极其冷淡的话语从喻茗希口中传了出来,“别急,欠我的,我都会一个一个讨回来,你也不会例外。”
韩骁神色蓦地僵住,他从来没有听过喻茗希说出这么阴冷的话,就好像她此刻心中只剩下仇恨,不再有其余的感情。韩骁本以为这只不过是喻茗希的气话,但渐渐的,便发现他想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喻茗希在两天后终于能够去探望清醒的金朱朱。也是在这次机会中见着了金朱朱经常提起那位性子很古怪很难搞的恩师郁淳。郁淳从头到脚都像是自带冷气装置的,还没怎么靠近,被他两只如同冰锥子的眼睛瞟一下,都觉得后背发凉。但金朱朱在郁淳面前,完全不受冻气影响,嘴甜得很,一口一个“师父”喊着,偶尔还会撒娇求摸头,求抱抱。杵在门外的沈流和李正亭听得表情接连变得微妙,但意外得都挺相似,就是一副要急不急的模样,紧紧盯着病房里的情况。郁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宝贝徒弟受了苦,竟然很纵容人,有求必应,让摸头就摸头,让抱抱就抱抱。两人抱上的时候,沈流的表情瞬间就像吃了瘪的,两片唇拧在一起,都快拧扭曲了。李正亭就比他直接多了,马上就嚷嚷开了,“抱什么呢抱,徒弟都多大了,而且男女授受不亲,你们懂不懂?撒开撒开!”
李正亭喊完了,那对师徒还在师徒情深地拥抱着,还不肯分开,立即就忍不住把腿迈了进去。结果他刚往病房里迈了一条腿,郁淳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猛地转了头,冷着嗓就扔出三个字,“滚出去。”
李正亭满脸委屈地缩回了腿,忍无可忍般地忿声道,“吃饱喝足了就不认人,郁教授可真本事啊,害我腰疼了一整晚,也不知道安慰我一下!”
见郁淳理都不理自己,李正亭也把脸一沉,转身豪气万千地走了,边走还边高声喊,“我走了!我真走了!我走了就不回来了!没人疼没人爱,我找别人疼我爱我去了!”
站在病床边的喻茗希嘴角狠狠抽动了两下,她只在韩骁受伤行动不便那段时间里见过李正亭,当时觉得这医生还算比较正经比较敬业的,没想到本性原来如此幼稚?这么幼稚的话,谁会当真啊?然而李正亭喊着话,走远了,正抱着徒弟的郁淳就又扭过了头,看向了门口。金朱朱笑嘻嘻地蹭了一把师父的胸口,放开了手臂,“师父你这是想去追那个臭蛋医生了吧?快去快去,别让人真的跑了,晚上就没人给你暖床咯。”
郁淳表情疑似搐了一秒,随即抬起手拍了金朱朱的脑袋,然后脚步略显匆忙地走出了病房,出去之前还留了话,是冲着沈流扔下的警告,“你不准进去。”
郁淳离开后,照理说不可能那么老实的沈流却依然站在门口,人是没离开,但也没有进病房的意思,只是从门口往里看,就盯着金朱朱一个人。但金朱朱却当没看见似的,向喻茗希笑着说了一句,“希仔,把门关了,我们说悄悄话。”
金朱朱对沈流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让喻茗希挺惊讶的,不过她还是按照金朱朱的要求,走过去把门关上了,才又走回床边坐下。“你和沈秘书这到底怎么回事?”
喻茗希先问出了此时心中最大的疑问,“虽然是你师父不准沈秘书进来的,但你是那种会乖乖听师父话的人吗?”
金朱朱怀里抱着一个枕头,腰后垫着一个枕头,找到让自己最舒服的姿势,才答了话,“就是幡然醒悟,大彻大悟,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喻茗希一听金朱朱念经就头大,连忙喊停,“打住,说人话好么?”
“就是看透啦。”
金朱朱嬉皮笑脸的,没个正行,不过还是把事情大概解释了一遍。她完全清醒的时候,嘴里还是喊着“呆头鹅”的,所以醒来,脑门就懵里糊涂地先挨了师父郁淳送的一个大爆栗。在外面守着的沈流听说她醒了,马上就要从门外冲进来,被郁淳拦了,两人还差点真打起来。最后是李正亭把沈流拖开,才避免了这两人真的打上一架。金朱朱那个泪眼婆娑地,控诉着,“师父你干嘛棒打鸳鸯啊!”
郁淳冷不丁地问一句,“你俩是鸳鸯吗?”
这意思就相当于在问你俩什么关系?关系认证了吗?金朱朱被噎得无话可说,她也是醒来就看见沈流这么关心她,一下子就把之前那些乱糟糟的事情全抛脑后了。但怎么想,她这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是喜欢沈流,所以还想再努力试试,就向师父恳求了,“能不能让我和呆头鹅单独说说话?”
郁淳甩了一记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突然拿出自己的手机,点了几下,调出了一个视频,就把手机扔给了金朱朱,“之前你让我查他的资料,有这个视频,但我扣下了,没给你看。”
金朱朱一脸问号,捧起了手机,耳边又落下郁淳的一句话,“看完这个,再说你们是不是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