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慕容秀这么大个姑娘了,如今慕容安的女儿都到了定亲的年纪了,可是慕容秀却生生地将光阴给磨没了。“不了,我已经向陛下求了恩典,去皇陵。”
慕容秀微笑,这么些年,她看着慕容安从初回京那个敢在赏花宴上出言呵斥的小姑娘变成如今权威深重的皇后,心里觉得欣慰地很,她作为姐姐,自然也是与有荣焉的。“皇陵?”
慕容安诧异地很,难道慕容秀真的准备孤老终身?皇陵可不是个好地方,那里虽然顶着一个皇陵的名声,可是偌大的山脉只有孟氏皇族的坟墓和守卫的士兵,更别说皇陵一带终年阴冷人迹罕至。“嗯,我在皇陵那边,也能陪着老佛爷,偶尔也会回慕容府看看,你不用担心我。”
慕容秀看得开地很,人这一生有多远呢,无非都是从生到死有一个终结,她跟在太皇太后的身边,佛经念得久了,想法越发超凡脱俗,一点世间的烟火气也不沾。慕容安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慕容秀既然已经求了孟晔的恩准,想必孟晔就是同意慕容秀的想法的,只是不知道慕容府上,慕容秀又该怎么交代。“你别担心,我已经写信给大姐了,府里头那边,渊哥哥也已经知晓。”
慕容秀一点儿过去的跳脱都没有,脸上的淡笑越发显得超凡脱俗,让慕容安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惋惜,真是有些怀念当年年轻的时候三姐妹一起打闹的日子。慕容安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看来慕容秀的决心已定,这些事情早就已经安排好了,还真轮不到她来操心。送走了慕容秀,宫中越发冷清了,好在还有三个皮孩子在,不过国丧期间,就连笑闹也是不允许的,慕容安为了孝道之下的清名,自然也约束着孩子们。再次踏足朝阳宫中,一切如故,慕容安刚一踏进去便听见雨诗叽叽喳喳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头。“公主,这梅花开得可好了,您闻闻看香不香?”
“公主,这是御膳房新做的糕点,您尝尝,是不是跟过去一样细腻?”
“公主,这件斗篷做得可真是精致,还是太子殿下送过来的呢,还有这件,是皇后娘娘特意让绣娘给公主做的,您看明日里穿哪件?”
慕容安站在朝阳宫门口站了半晌,却没有听见孟洛宁回答半声,只能叹了口气,慢慢走进了朝阳宫。一进院子,便见着孟洛宁坐在床边,一手支棱着下巴正在看着窗外的飘雪发呆,雨桐一手摆弄着鹅黄色的腊梅,一边一脸忧色地守候在孟洛宁的身边,雨诗则是比划着两见斗篷,仿佛在纠结给孟洛宁披上哪件。这两个丫鬟,倒是选的好,慕容安在心里轻轻过了一遍,孟洛宁孤身在大燕过了那么久,也未见身形消瘦,看来日子还是过得不错的,至少雨桐雨诗这两个丫鬟,算是尽忠职守了,回头得好好地赏才是。“见过皇后娘娘。”
还是守门的小丫头首先发现了慕容安,直接轻轻福了福身,这大雪天气,慕容安特许了在外头的时候可免跪拜,也算是为刚刚逝去的太皇太后祈福了。“母后。”
孟洛宁立马站了起来,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看在慕容安的眼里又是心疼地很,无论孩子长得多大,都是娘亲心头的一块肉。“这么大的雪,怎么还开着窗子。”
慕容安皱眉,全然没有顾及到自己冒着这么大的雪来看孟洛宁。“母后。”
孟洛宁将头埋进慕容安的怀里撒娇,她好久没有亲近慕容安了,太皇太后初丧,宫中诸事都需要慕容安主持大局,孟洛宁只能跪在太皇太后的灵棺面前,这样才能纾解一点心中的愧疚。“想哭就哭吧。”
这些日子以来,孟洛宁真是流干了眼泪,在葬礼上的眼泪都做不得假的,让前来跪拜的女眷们纷纷叹息,倾城公主真是个有孝心的,也不知道以后是谁有这个福分娶了她回去。“不想哭。”
孟洛宁声音闷闷的,她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可是下一刻又觉得堵得慌,也不知是不是离京过久,一时回了大楚不适应。“景衍来信了,你想不想看?”
慕容安轻声哄着,看着孟洛宁红彤彤的眼睛,将信拿出来,道:“张斐和张锦炎一事已经暴露了,雄关城中已经议论纷纷。”
孟洛宁心中陡然一惊,难道是景衍将此事暴露出去了?她回来的时候太急,没有将这件事情交代清楚,若是景衍从大局考虑,这样做倒也合情合理,只是苦了张锦炎,她本不欲就这么将张锦炎推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心里苦笑,孟洛宁仍旧伸手接过了信纸,展开一看,却与孟洛宁想的一点而也不同,张斐断袖一事,并非景衍捅出去的,而是昭阳公主愤愤不平,直接利用了上次买通的说书人,威逼利诱说书人透露出去的。等到老皇帝反应过来的时候,雄关城中一半的人已经知晓了,老皇帝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至于太子府门前,更是被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堆满了,张斐过去在老百姓的心中有多崇高,如今就有多不堪。就连镇武将军在上朝的路上都被人刺伤了,原因就是因为他生出了个惹得完美太子断袖的儿子,致使镇武将军身边的护卫在接下来的日子都战战兢兢的。至于张锦炎,景衍的信上一笔都没有提到,不过孟洛宁不用想也知道张锦炎如今的处境有多尴尬,引得镇武将军受伤,张斐身败名裂,张锦炎怕是恨不得自己去死。景衍倒是事先不知晓昭阳公主会如此做,只是若知晓了,他也不会阻拦昭阳公主,这完全就是昭阳公主自发做的事情,景衍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一点腥都没有沾上,这次的事情,都用不着引导昭阳公主,她便自己搅乱了雄关城中的一滩浑水。看来,大燕祸事已定,如今也不知道老皇帝会如何处理如今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