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的给李台打了个眼色,李台看见了也假装没看见,把脑袋扬起老高。气得李三,压根儿直痒痒。可随即,李三也释然了,即便是李台想给自己打眼色又有什么用,皇上又不是瞎子,他能看不见?“李三啊,朕今日唤你来,是听李台说你之忠勇,一人一枪便剿灭了盘踞南九沟处的匪患。如此看来,你不仅在商贾之事上建树颇深,更在战事上有独到之处,故而想问一问,对我大唐犯境之敌,你有何见解?”
李三心头猛的一惊,老子才刚当上官,而且还是没什么实权的官,你就把这么刁钻的问题抛给老子,不是诚心让老子难堪吗?到时候,老子说不知道,显得老子的官爵名不副实。可要是老子真的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又会显得老子蓄谋已久。进退维谷,左右两难,这可咋整。不由得把传话官在心里腹诽了一阵,这就是你口中的好事?然而皇上既然问了,自己不吭声,肯定也不行。看来,还是得找个别的话题岔开才行。“回禀皇上,臣斗胆请问,皇上以为,我大唐如何能天下一统,震慑胡邦,不敢来犯?”
李隆基一愣,朕问你呢,你咋问起朕来了。不过,这个话题同样有点儿大啊,而且亦是核心问题。“国富民丰,安居乐业,乃为盛世,辎重粮草无数,兵马健硕,自会慑胡邦不敢来犯!”
李三闻言,紧接着又问。“那皇上以为,国如何富,民如何丰?盛世百载,又从何来?”
咝!这个问题,不仅把李隆基给问住了,就连他身前的几个心腹官员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如今我大唐,难道还不算是盛世吗?府库充盈,辎重百万,强兵壮马枕戈待旦,难道还保不了我国富民丰吗?可是,倘若真的如此的话,为何西面北面的胡邦,还敢屡次三番的进犯呢?“依臣所见,如今我大唐虽说富庶,已为强国,但却远远达不到霸主的层面。倘若达到霸主的层面,四海之内,又岂能不来朝见我朝天子?”
李隆基不由得被李三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强国与霸主,有何分别?然而这句话,却着实让几个高官吓了一大跳。当着皇上的面儿说咱们的大唐不算是霸主,那还有哪一国,敢称之为霸主呢?你李三有几个脑袋,胆敢弱本国的威风,长敌国志气?“那依你所见,何为霸主?”
李三沉吟再三,挺直了腰板儿,慷慨陈词。“回皇上,西周王庭乃为霸主,各方诸侯,无不来拜!先秦制衡乃为霸主,若要伐秦,必六国连通一气,才敢与之抗衡。至我朝,倘若我朝臣民无论行至哪一国,都受人尊敬,王不能治,匪不敢劫,方才可言,我朝乃为霸主!”
咝!李三你这话,说得可是有点儿大啊。我朝臣民无论行至哪一国,都受人尊敬,这一点稍微还好办一点。但各国的王室不敢治其罪,沿途匪患不敢侵,这恐怕很难办到吧。远的不说,单说我朝商贾,一年到头被劫掠的货资,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就说你刚剿灭的南九沟胡子林匪患吧,足足四十亿金啊,要是我朝乃为霸主,他们敢劫掠我大唐臣民的货资?李隆基闻言,不由得点点头,又问。“那你以为,我朝如何才能称得上为霸主?”
听到李隆基这么一问,李三一颗悬着的心,才安心的放回到肚子里。既然不用提心吊胆了,回话也无比大胆放肆起来,张口即来。“国运昌,则称霸之日不远矣!”
李隆基再次一愣,不由得问道。“那国运,又岂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干预的了的?”
李三轻笑一阵,侃侃而谈。“回禀皇上,依臣看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想要国运昌盛,应当官道滚滚如流,须知运者,运也!能流通,则道通。流通滞,则运塞。”
李隆基有一愣,怎么跟官道还扯上了?这其中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你细说说!”
李三再次一拱手,挺直了腰板。“皇上赎罪,臣斗胆请问,官道乃为谁铺设?”
听到这句问,李隆基还没说什么,一旁的杨国忠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开口道。“自然是为我大唐天下人而设,亦是为我大唐将士而设!”
陈希烈也不甘示弱,认真的回答道。“贩夫走卒,将士行军,皇家出行,邮差奔袭,可谓这整个大唐的人,都能在官道上体会到圣上的浩荡皇恩,自当是为我大唐臣民而设!”
等了半晌,李三看向那个自己不认识的老头子,却不见他开口。好像前两天,皇上春狩大宴的时候他也在,只不过自己未曾请教人家叫什么。既然你们不说,那可就轮到我啦。“左右二相两位大人皆言之有理,不过臣所言,乃是问得什么人,利用官道最为频繁?”
话音刚落,方才那位垂眉思索的老臣腾的一下睁圆了双眼。“是商贾!”
李三一愣,看向那老头子,不由得点点头。“诚如这位大人所言,商贾之人,利用官道频率才是最多的。行军也好,士子赶考也罢,邮差奔袭等等,所有的行当加起来,都不足商贾利用官道的十分之一。也就是说,国富不富,全看国之商贾,是何等地位!”
紧接着,李三换了一口气,又说道。“倘若商贾行之所处,皆有驿站可歇脚,所及之处,皆无匪患,则商贾遍布之处,皆能互通有无,富饶也。”
李隆基眼神空洞着,循着李三的话语,喃喃道。“故此,官道通畅,则国运通畅。国运通畅,则国富民丰。国富民丰,厚积薄发,方乃称霸诸国!”
李三闻言,顿时深深揖首。“皇上圣明,的确如此!”
愣了很久,李隆基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思虑无比清明起来。这时候,愣在一旁的杨玉环适时的拨开了一个橘子,递到李隆基嘴边。“皇上,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