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叫王涵。刚才汤俊和王涵交谈的时候，就觉得王涵挺眼熟的，但是他没多想，也没注意，现在看着王涵的证件照，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好几个月前，他路过冠心公馆，见过一个小男孩，小男孩背着一个书包，说是要找姐姐，但是他在大门那边，门锁着，人没法出来。汤俊闲着没事，以为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闹脾气，就隔着大门逗了他一会。当时那个小男孩，还从书包的挂链上拿出了一个挂件，上面有王涵的信息，还写了是他的姐姐。汤俊当他玩呢，就没管，没想到今天真的遇到了这张照片本人，不知道她弟弟怎么样了，估计应该是好好的吧。王涵隐约觉得汤俊介绍自己的时候不像是在说谎，他应该是真的叫做汤俊，王涵去他家那片的警局问了这个人，原来真的有这个人，但是这个人没有案底。王涵觉得自己应该找到这个大男孩好好谈谈，她不想看着他走弯路。汤俊晚上吃完汤面回家，一拐弯看到一个人影，吓了一大跳，“大晚上的，你装鬼吓人呢？”

“吓到你了吗？我还以为你没干过坏事不怕走夜路遇到鬼呢。”

汤俊借着路灯才看出来眼前的人是王涵，他正要跑，王涵慢悠悠地说道：“知道我怎么找到这里的吗？警察告诉我的，你要是敢跑，明天我在警察局等你。”

汤俊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他笑嘻嘻地看着王涵，“姐，何必那么较真呢。”

“我的钱包呢？”

王涵把手一伸。“在这呢，都在这呢。”

汤俊把裤口袋里的钱包拿了出来递给王涵。王涵打开看了一下，证件在，卡在，钱没了，就剩下五块十块的几张钱。汤俊摸了摸鼻子，不敢去看王涵。“你不是上学吗？平时没有零花钱？”

“有，那一点什么也不够，我又想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只好出此下策了。”

汤俊低着头。王涵明白了，“你不能去做点兼职，挣点钱？”

“兼职能挣多少钱啊，根本挣不了多少，也没这个来得快。”

汤俊叹了口气，“只是现在的人也不带钱包了，我都偷不到什么钱了。”

看样子他还把这个当成是一种职业了？“你脑子里想什么呢？你偷一次东西，以后一辈子都得背上小偷的名声，你不觉得糟践自己吗？”

汤俊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小偷多酷啊，不是谁都能当小偷的，当小偷是我的乐趣，再说了，我只偷一点零钱，一般都会把人家钱包里除了现金以外的东西还回去的。”

“那你也是偷！”

王涵恼了，眼前这个对她来说很陌生的大男孩触碰了她的道德观，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容忍不了。“我偷东西关你屁事，你爱把我送警察局就把我送去。”

汤俊也生气了，他认为自己引以为傲的副业被别人玷污了。王涵举着自己的钱包，“你说你每次都会把钱包还回去，我的你为什么不还？”

汤俊吞吞吐吐地说道：“那……那是因为……”“因为什么？”

王涵继续质问，“你说不出来就代表你说的根本是假话。”

“那是因为你的我不想还给你，我怕你弟弟知道我是个小偷。”

汤俊别过头。他有自己的价值观，但是他隐约知道自己的价值观是错的，他不想让小孩子学他，但是又改变不了自己，所以才有这种既坚持自己，又在某种行为上反对自己的两种想法。弟弟？王涵愣住了，她忽然像失了魂似的抓住汤俊，“你认识我弟弟？”

“不就是那么高，长得跟你有点像，门牙还缺了一颗的小孩吗？”

“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王涵急忙问道。汤俊被她的反应弄得有点恐慌，“就是有一天我在冠心公馆那边玩，他在大门说要出去，我就隔着门跟他聊了会天。”

冠心公馆？王尧就是在那里去世的！这就是说他死前遇到过汤俊？“你为什么不把他救出来？”

王涵忽然用力地晃着汤俊。汤俊隐约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救……救出来？我以为他就住在哪，是那家的小孩子，我要是随随便便把他弄出来了，人家岂不是会说我拐卖儿童？”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让人无力的事情发生。王涵心好痛，“如果你把他救出来，他就不会被别人杀死，他还那么小，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汤俊被吓了一跳，他见过一次面的小孩子居然死了？他背靠在墙上，无力地蹲了下去，其实他要是翻墙进去，再背着那孩子翻墙出来，说不定是能把他救出来的，但是他当时真的不知道那个小孩会死……王涵吸了吸鼻子，“对不起，是我情绪过激了。”

汤俊摆摆手，“你说得对，为什么我没把他救出来……”“这不怪你，你只是一个毫不知情的过路人，再说了你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的想法很合理，我真的不怪你。”

王涵想想还觉得鼻酸。有时候生死真的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就算是肠子悔青了也没有，这都是命啊。“你能帮我一件事吗？”

王涵道。“您说，我听您吩咐。”

汤俊还不算成熟的心灵对眼前这个女人充满了愧疚。“详细地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到现在也没查清楚我弟弟的真正死因。”

王涵一说起就不免伤心。“好，你想知道什么，我把我看到的都告诉你。”

王涵看了眼汤俊所住的老小区，“去你家吗？”

汤俊挠挠头，“我家实在是太乱了，真的不是我不想邀请你进去，是真的太乱了，要不我们随便找个地方坐一会吧。”

“去我家吧，我不想在吵闹的地方跟你谈这种事情。”

王涵带着汤俊来到了自己的公寓，汤俊一进门就显得局促不安，这里既干净又漂亮，是他那些旧家具比不上的。“喝什么自己拿，冰箱在哪。”

王涵随手把她工作的一角收拾了一下。汤俊拿了一罐肥宅快乐水，乖乖地坐在沙发上，没有王涵的命令，他不敢动。“说吧。”

王涵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