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俊仔细回忆了他那天见到王尧时的情景，他自己说出来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特别。“他哭了吗？”

王涵问。汤俊点点头，“是哭了，急哭了，哭得很惨，我当时也差点相信他，但是我又想，我小时候被家里人关起来不让我打游戏的时候，我也哭得这么惨。”

“那他身上脸上有没有什么伤痕，比如被电电到的伤痕，或者是挨打之后的伤痕？”

汤俊仔细想了想，“没有啊，我没看到他受伤啊，倒是地上有一滩水，他的腿好像是湿的，像是在哪玩水了。”

小朋友玩水是很常见的事，但是王尧的法医鉴定报告上说有过溺水。“上衣没湿？”

汤俊摇摇头，“没有，头发也没湿，我摸到他了。”

王涵双手合十，下巴和鼻子挤进两手中间，她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更沉重了，“他有没有跟你说点别的，只说要找我吗？”

“他说有人在追他，我以为是佣人，那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不都是佣人看着的吗？”

汤俊说出自己的猜想，忽然他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我还看到那个佣人找过来了。”

王涵的身体像是遭受电击似的，猛地一僵，他抓住汤俊的胳膊问道：“什么佣人？”

“一个穿着小丑衣服化着小丑妆容，笑容很和蔼的男人，说和蔼可能不太合适，那是形容我奶奶的，就是他笑着从里面跑出来，还说少爷怎么那么不乖，所以我就想当然地以为你弟弟是那户人家的小少爷。”

“笑着？那肯定是杀人凶手，他居然还笑着。”

王涵的嘴唇都开始哆嗦了，她脑海里满满的杀人恶魔的小丑形象。汤俊被王涵那种表情吓着了，就是那种又怕又想绝地反击的表情，随时都可能爆发和崩溃，让人提心吊胆。王涵忽然大笑，她的怕没了，只剩下要报复的决心，“小丑，他用小丑的样子来杀我弟弟。”

汤俊往沙发里面缩了缩，他心想自己该不会遇到一个变态吧，他是小偷，可是比起武侠小说里的小偷还是差远了，他可不会飞檐走壁，现在也不能当着王涵的面逃跑，他最多就是耍耍小聪明而已。“汤俊，你缺钱对吗？”

“是……是啊。”

“如果再让你见到那个小丑男人，你会不会认出他来？”

“应该……可以。”

王涵决定留下这个小男孩，做自己身边的小跟班，她去哪，他跟到哪，在睡觉和休息时间要随时保持联络。王涵得到这个线索的时候，把这告诉了邵庄，还有邵庄给她请的著名私家侦探，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新的进展，也是一个好的进展，因为汤俊这个目击证人就在她手里。洛南天颓废的时候，修善宇和欧亚这两个他的好哥们都为他担心，洛南天不颓废的时候，他们更加为他担心了。“善宇，南天这一场病生的，人突然就变好了，你不觉得很诡异吗？”

“觉得啊。”

修善宇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他现在这样总比一直陷在里面出不来的时候好。”

欧亚高深地撇了下嘴，“我看他这样还不如之前那样，他现在想法偏激又极端，咱们都是过来人，谁还没这样过？这样容易做出一些会后悔的决定，而一个人默默伤心，至少不会伤害别人。”

修善宇觉得欧亚说得对，他们是过来人，他们也曾极端过，而他还伤害到了别人，这是他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事情，那件事留下的伤痕也是一辈子无法修复的。欧亚往后面的沙发上一躺，“唉，我当时差点把叶子绑到国外去，现在想想还真幼稚，我想把她禁锢在身边，自以为能给她最好的，和她想要的一样的，后来我才发现，她想要的全都是我没有的，给不了。”

“所以你就把她放下了？”

“是啊，真的放下了，也看清了，我们不是一路人，就算靠着喜欢硬凑在一起，最后也会把那点喜欢磨光，只剩一身伤的，你　要是像我这么潇洒，也不会这么多年还这样了。”

欧亚的眼神里有一抹若有似无的同情。修善宇不说话了。这么多年，每每说到这个话题，他都是保持沉默的。欧亚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闭嘴。萧然自从上次和楚叶子一起去找过洛南天之后，她就不出门了，她不想出去，无法面对以前之前她和王涵玩得好的朋友，她怕别人都知道她干了什么龌龊事。凌霄发微信说要请她去照顾上次那家店的生意，她才收拾收拾去吃饭。“几天不见，你都蔫了啊。”

“嗯。”

萧然懒得反驳，低着头坐在凌霄对面。凌霄嫌弃地说道：“你这样能有胃口吃饭吗？别忘了，上次我可是吃了你四菜一汤。”

萧然摆摆手，她没心情在意那些小事。“你怎么回事啊？失恋了？被男朋友甩了？还是骑车又摔了？不是我说你，技术不到家就不要学人家飙车。”

凌霄拿出片儿警的本色，语重心长地开始教训萧然。萧然看着他唾沫横飞的样子，突然就很羡慕他。“凌霄，你一定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吧。”

凌霄拍了拍胸．脯，“那当然，我可是警察，大错误不犯，小错误不断，要说亏心事，也干过不少。”

“我是说陷害朋友那种亏心事。”

萧然想想心里都不能过，酸楚到心痛。“这种事也太不道德了吧，连朋友都能陷害，这是什么人啊这是。”

凌霄表现出的不耻惹急了萧然。“我也是被逼的，而且是她先对不住我的。”

凌霄这下知道她为什么垂头丧气的，一直提不起来精神了，原来是因为这档子事，“如果说真的是被迫，那我就选择原谅你好了。”

“你说真的？”

萧然忽然抬头，眼睛里也有了一点光。“当然是假的！”

凌霄才不会顾及她的感受说一些违背道义的话，“我不知道你们女人，反正男人之间是讲义气的，如果是兄弟，那一定不能对不住兄弟的。”

萧然这下是彻底无法原谅自己了，她觉得凌霄也不屑和她做朋友了，她起身要走，凌霄抓住了她的手腕，“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