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给我闭嘴！”

沈氏又一巴掌打过去，然后道：“你可知道那兰溪姑姑是什么人？她是当今圣上身边的人，规矩是一等一的好，能跟着她学习规矩，是多少世家大族的小姐求都求不来的福分，你不感恩戴德，还在这里胡搅蛮缠，平日里学的诗书礼法，都喂了狗吗？”

沈氏一向偏爱自己这个小女儿，要星星不给月亮，只是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她倒真的下得了手，沈氏果然是聪明的，知道到底如何做才最有利。柳素锦心道。“母亲，云飞卿派她来埋汰我，你竟然还护着她！”

云飞琳尖声叫道，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母亲像换了个人似的，平日里母亲对自己不是百依百顺的吗？今日这是怎么了？她扭头看到柳素锦若无其事的喝茶，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劈手夺过柳素锦手里的杯子框的一声往桌上一撂，然后气呼呼的道：“是不是你在母亲面前说了什么？”

“三小姐，你这听风就是雨的脾气，真的该改改了，要不然来日里嫁到了深宅大院，只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柳素锦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然后对河阳侯夫人道：“夫人，奴婢先去兰溪姑姑处看看。”

“你给我站住，挑拨了我们母女之间的关系就想走吗？柳素锦，我就知道不安好心！说，云飞卿到底要你来做什么？”

云飞琳拉住柳素锦的气哼哼的道，俨然一个小霸王。“三小姐，娘娘让我来，是给你送寿礼的。”

柳素锦站住看着她拉住自己的手道。三小姐的火性，真是越来越大了。沈氏沉声道：“琳儿，松手！”

“给我送寿礼，是怕我活得久吧！”

云飞琳昂着下巴冷笑道。“啪！”

柳素锦扬起手就是一巴掌，“三小姐，这是娘娘的！”

柳素锦又扇了两巴掌，然后道：“这是侯爷和夫人的！小姐仗着侯爷和夫人的宠爱，松懈了女诫，造就今日不知上下，不知尊卑，张口妄言，累及九族之事，传讲出去，三小姐以为世人还会夸奖小姐一句多才么？”

“你竟然······敢打我？”

云飞琳觉得自己要疯了，现在连原来的一个被自己随意欺压的小丫头都敢动手打自己了，这个小姐当不当还有什么区别？真是没天理了！云飞琳抬手就要反打回去，沈氏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腕，红着眼道：“你想做什么？”

“母亲，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亲娘，你就这么看着这小贱人欺负我，还不许我还手吗？”

云飞琳一边哭一边道，然后自己放下手蹲在地上呜呜的哭，像是个被人抛弃的孩子。“来人，把三小姐带回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去见她。”

沈氏咬牙道。来了个中年女人并两个小丫头进来拖住云飞琳就走，云飞琳挣扎不肯，柳素锦轻笑了一声，像是似有若无的叹息一般，她道：“三小姐，你知道为什么我敢打你么？因为你什么也不是！河阳侯有军功官爵，夫人有诰命在身，你依附他们做个小姐，有什么了不得？可我柳素锦，却是有皇上亲封的三品女官在！”

云飞琳不甘的看着柳素锦然后被脱了下去，沈氏被人抽了骨头一样跌坐在地，道：“不下狠手是不行了，不然这河阳侯府迟早被她拖累没了······”“夫人，既然开了头，就不要听，不然三小姐这几巴掌，可就白挨了。”

柳素锦善意的提醒道。“我知道！不用你在这儿假惺惺！柳素锦，你快做完了你要做的事滚回去！没事儿不要来我眼前瞎转！”

沈氏恶狠狠的道，琳儿如此不中用，让自己当着这小贱人的面出丑，等着小贱人回去，云飞卿还不高兴的睡不着觉！真是气死我了，却偏偏现在不能拿她怎么样。沈氏恨得牙根痒痒，柳素锦却还要火上浇油：“夫人，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夫人终日忙于家事，三小姐变成这样，何人之过。”

沈氏的胸口起伏着，她真的气得不轻，也实在没有力气与柳素锦争论这个，刚才打了女儿一巴掌，又拦住她打柳素锦，好像已经把她全身的力气用光了，她坐在那里靠着桌角，疲倦的挥了挥手，示意她走，然后坐在那里喘粗气。柳素锦自己推开门走了出去，快到正午了，阳光正好，亮的扎眼。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河阳侯府还是河阳侯府，还是沈氏的天下，而外面的山河将要变色。柳素锦询问了旁边的人，知道兰溪姑姑被安排住在秋兰苑便带着飞燕往后面走去，在这里住了几年，大致的方位都还记得清楚。过雕花垂拱门的时候柳素锦看见有个小小的影子晃了一下，便站住问：“飞燕，你刚才看到有个人影过去了么？”

“好像看到了，往那边去了——”飞燕指着一个方向道，那里花木茂盛，有一条小路，倒是藏人的好去处。“我们过去看看。”

柳素锦道。“姑姑，这到底是河阳侯府，我们还是——”飞燕阻止道，那人来这一遭，说不定打什么主意，姑姑又何必趟这浑水。“嘘——你听到有人在哭了么？”

柳素锦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然后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青绿的夹竹桃后面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正捂着脸低声地抽泣，她穿着一件并不合身的半旧红绫裙子，头发简单的插着一支银簪子，露出一头油亮的黑发来。飞燕瞧着那姑娘，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但是想着能出现在这里的，想着也不是一般的丫头，但若说是一个小姐，似乎也不像，虽然说嫡庶有别，但是像河阳侯夫人这样一个顾大局的人，断然不会太过苛待庶女到这个地步。“四小姐？是你么？”

柳素锦小心的问。“素锦？”

那四小姐猛地抬头，然后急忙擦了脸上的眼泪，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道：“素锦你不是在前面陪着母亲说话么？怎么到后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