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丁姝为她说话。欧凛的惊讶不比曲凤云少。他以为，在这个家里，至少，丁姝是不屑于家世那一套说辞的。丁姝缓了口气，继续道：“长辈想的多，考虑得长远，欧凛，你应该听祖母的，你毕竟年轻，有些情况料不到，婚姻，不是只有相互喜欢那么简单。”

欧凛意外，抬眼看丁姝，丁姝不急不缓，迎上欧凛的视线。丁姝的神情极其诚恳，眼底一片沉静。欧凛了然，丁姝的话，是发自肺腑。可他不认同。他认定的人，一定是无关其他，只有喜欢的人。曲凤云沉默了，她想不到丁姝会说出这些话，如果丁姝能说动欧凛，就太好了。“祖母。”

三个人的静默中，欧肖的声音传来。欧肖的嘴角有明显的挨了打的痕迹，看见欧凛，似乎是觉得意外，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往丁姝的方向靠了一靠。丁姝的眉头一皱，抬手摸向欧肖的脸。曲凤云瞪了欧肖一眼。就是打架，也是欧肖没用。丁姝看了欧肖又看欧凛，叹了一声收回视线。欧凛的目光，落在丁姝摸了欧肖的那只手上。曲凤云道：“老二，你也是的，以后说话做事注意一点，不要惹了老三。”

“祖母，我什么都没有做。”

欧肖立即辩驳：“欧凛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

“啪”的一声，二话不说，欧凛把手边的茶杯扔向了欧肖。如果不是欧肖闪得快，大概又要添一道伤痕。欧肖就是故意这个时候回来的，他被欧凛打了，总要让大家知道。“欧凛！”

丁姝叫着，护住了欧肖。“老三，你这脾气就不能改一改。”

曲凤云说道，字面上的意思是训斥欧凛，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责备。欧凛站了起来。这个家他一分钟都不想待。“老三，你给我站住……”曲凤云的急切中，欧凛大步走了出去。欧凛很烦，不想去公司，不想回家。徐睿打来电话，被欧凛挂断。干脆，欧凛吩咐司机，车子开去了莫北北工作的幼稚园。刚好，莫北北走出来。但样子有点奇怪，东张西望的，好像在找什么。想了一想，欧凛没有马上下车。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从路边的一棵树后面转出来，对莫北北招手。“向哲！”

莫北北叫着走了过去。隔着暗色的车窗，欧凛眯起了眼睛。莫北北扬着头，正认真听着对面的人在讲话。过了一会，欧凛看见，莫北北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为了完成这个动作，娇小的莫北北踮了踮脚尖。这是一幅极其和谐的画面，看在外人眼里，应该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欧凛转开头，沉声道：“开车。”

司机什么都不敢问，应是把车开走。毫无察觉的莫北北，还在跟向哲说话。今天，是向哲先联系了莫北北。向哲说，他喜欢的人要过生日，他想不到送什么礼物，就来问莫北北的意见。向哲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表白，所以礼物很重要。这么重要的事情，莫北北不好意思拒绝向哲，只好认真对待。两个人商量了半天，也没个结果。莫北北告诉钱悠这件事，钱悠嘲笑了一通。“北北，就你这种单纯的孩子，居然还有人找你问意见，也真是够了。”

“悠悠，你才够了。”

“不对吗？我说错了？请问您有情商兼智慧吗？没有吧……”“那你说，表白的时候送什么礼物？”

“……把戒指藏在蛋糕里面……”莫北北长叹了一声：“悠悠，我终于知道了，你比我强。”

钱悠得意地笑了两声。莫北北慢悠悠说道：“我的情商在地下负二层，而你，悠悠，最多在负三层。”

钱悠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喊道：“莫北北！”

莫北北轻笑出声。“砰”的一声响，吓得莫北北一抖。顺着声音看过去，欧凛在一边。莫北北刚刚洗过澡，正蜷在卧室的沙发上跟钱悠聊语音。欧凛什么时候回来的，莫北北没有察觉。这时候看过去，欧凛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吸吸鼻子，莫北北皱眉，好浓的酒气。“不说了，我挂了。”

匆匆交代了一句，莫北北关了手机。“说啊，为什么不说？怎么，怕我听？”

正站起来准备向欧凛走去的莫北北停住。欧凛的语气很糟。“欧先生，你喝了很多酒吗？”

莫北北小心地问道。“跟你有关系吗？少来管我。”

欧凛晃了一下，却甩开了莫北北伸过去想扶他的手。莫北北咬唇，算了，她不跟一个喝醉的人一般见识。莫北北向外走：“欧先生，我去给你倒杯水。”

“站住！”

欧凛喝一声，倒在了大床上：“我有说要喝水了吗？你给我过来！”

莫北北只好过去。欧凛一伸胳膊，把莫北北拽倒在床上，捏住莫北北的下颌：“你叫我什么？”

“欧先生。”

“先生？我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叫我？叫名字！”

喝醉的人真讨厌！莫北北不吭声。“叫！”

莫北北的下颌被捏得生疼，不得不听话：“欧……欧凛。”

欧凛满意地拍了拍莫北北的脸。转瞬，欧凛的脸色变了：“刚刚在跟谁说话，为什么见了我就停了？”

“……钱悠啊。”

“那你心虚什么？”

“我哪有心虚？”

“莫北北，你小心一点，”欧凛的手攀上莫北北的脖颈，眼眸里闪出阴沉：“打上了我的烙印，就不要给我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