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到达尹山凶父。远远的山边,有烟升起,两位康不用的兄弟疾呼:“难道是凶父已破了?”
周南此行带着他的望远镜,他拿出望远镜察看,远远地,看到那一片盆地边沿,看到了远处两军的情况。那里,可能已经历了一场大战。康不用的寨子,其实是一座小城,这座小城大多是流亡的各国贵族组成,主要是原先的郑因贵族和邻近陈国及其他无地可去的旧族的人,所以,数十年来,小城已初具规模,屋宇俨然,小城面对盆地,田地环绕,后靠尹山,小城并没有筑城墙,而是以竹木修了厚厚的木寨墙。刚才看到的烟雾,是那些木墙燃烧产生的,显然韩军进行了火攻。但是,看样子没有攻下来,寨外三五里外,是韩军扎的营。看到这个阵式,周南直摇头:”这康不用用兵,甚是古板,这种情况之下,怎么能打攻防呢,应当打游击啊,凭他的人对尹山的熟悉,拖也能把这群韩人拖死。”
看来,有重用康不用,还需用两千年后的战术思想对他进行一些改造。王龙和陈一行两人前和杨虎一同观看了我军伏击韩军的场景,对單狐这支军队早已经五体投地。他俩现在看这位少年王孙姬南的表情,就是看见了上帝,眼中闪着光,躬着身子,如见神人。韩军足有五千人,單狐来的这一支军队,有四千多人,这四千多人,多是新兵,而且,只适合打伏击,用武器的优势胜敌。周南:“王龙,你能不能潜回寨子?”
王龙:“这个很容易,寨子后山有小径可通过那崖。”
我方人马,处于盆地西面,正好在小城一侧。为了减少伤亡,依然决定打伏击。如此这般策划一番,王龙领命而去。單狐的兵士,按照周南的安排,做作好了伏击准备。韩军可能打了一天,打累了,整个早上,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周南用望远镜,关注着康不用军队的动静。午时。寨子向西大门突然打开,一千多人马突然从里面飞奔而出。韩军前哨开始响起鼓声:——贼人突围了!贼人突围了!韩军此行的任务,是灭杀康不用的军队,不是杀他们的家人,所以,这支队伍突然出逃,意味着匪首一定逃了,必追。韩军很快组织起来,朝着康不用的队伍追去。康不用的队伍,衣衫不整,一路跑,一路扔下重重的甲和旗帜,显得慌不择路,十分狼狈。周南笑起来:“康不用可能经常跑吧,这演得真像。”
边上陈一行说:“公子说对了,我们凶父这支队伍,这些年没有少受官兵追杀,都是有妻小的人,凶父的人不怕死,但惜命。”
周南:“不怕死,但惜命?什么逻辑?”
远处,康不用只顾打马疯跑,看样子,是无头苍蝇一样朝着山上乱奔,实际上,完全按和周南的约定,把那群注意要死的韩军带进了侧山里,跑进了周南布置的包围圈。就在康不用的人马正乱哄哄奔入小山坳,韩人便鼓呼着杀了进来。这是一个小山坳,装几千韩人,完全够用。待韩人几乎全进了山坳,周南又看了一眼天,他知道,属于神雷的表演开始。周南和段越等人骑马站在最前面,康不用远远看见他,大喜,奋起一鞭,朝姬南跑来。周南迎上去,哈哈大笑:康兄逃得真是疾如狂风啊,哈哈。康不用拱手:公子见笑,尹山数千父老,拜请公子搭救。说完,也不顾身后不远正杀来的韩人,他便在下马拜,看来,那位王龙,已把这位周南的身份告知了康不用。周南不禁在心里长叹一声:唉,兄弟看来做不成了,只能做朋友了。他伸手止住正要下拜,说:“虚礼就免了吧,先按计划应敌。”
康不用起身,跃上马背,一把小旗举过头顶,他那一千多人立即停止了飞奔,原地立住,返身朝着韩人,抽出刀剑,摆出一字长蛇,准备一战。韩军很快杀到,见康不用的人,一字长蛇摆出了死拼的阵势,便放松了警惕,这小山坳哪里逃啊,这叫瓮中捉鳖,他们想不通,这康不用怎么逃到这么一个找死的地方,真寸,以他们五千人战这一千多逃兵,这必需全部灭杀啊。周南和康不用居高临下,眼见那韩人全部进了口袋,周南扬起了手中的旗子。天,再一次暗了下来,周南再次抬头看了一下那本来明亮的天空,山坳两侧的山上,突然涌出数千人,数个黑黑的灰灰的神雷从天而降。只需一波轰炸就够了,神雷数量有限,还要伴周南征战天下,必需省着用。一切其他声音都停了,空中,大山中,只余震撼天地的雷声,霹雳撕裂着空气,撕毁着韩军的肉身,也撕碎了韩人的意志。血肉横飞,哭嚎四起,成片的韩军倒下。这一次,只能扔出七百枚神雷,余下的韩军,就靠康不用和單狐那几千需磨炼的新战士了。轰轰轰轰,这一波轰炸,持续时间很短,但爆发力很强,因为,那些韩军,实在是太集中了。没有被炸死的韩军全傻在那里,这天雷为何突然来临?等明白过来,扔下武器便跑。“杀!”
康不用怒吼。單狐的两千人从山上喊叫着冲下山来,康不用的人拍马杀出,韩军很快溃退。这一战,持续时间很短,除了少数韩军逃走,大队伍再次全军覆灭。周南看着那遍布山坳的韩军尸骨,情不自禁地想:“那韩国是前世与我有仇吗,为什么我来到这个世上,到现在为止,几乎全是与韩军作战。”
韩军跑了,留下那些营防和武器,还有数辆投石车,这太好了,周南所带的大号神雷,正好需要改造几辆投石车才能使用。留了一些兵士打扫战场,康不用一行人,把周南和單狐的兵士迎进凶父小城里。韩军几乎全灭而退,小小的土匪城里一片喜庆。康不用知道,没有周南,他不可能退敌,所以,他及他的兄弟们百般感谢。酒肉很快备好。这个中午,几千人美美吃了一顿。但是周南没有允许将士放开饮,因为,明日一早,兵士会朝阳城进发。酒宴上。康不用带着他的人,全数朝着周南(姬南)跪下。“公子在上,我康不用全族,得公子相救,从此,唯公子马首是瞻。”
周南端着一杯酒站起。说:“我是周王孙,你们是周王的臣民,让你们不受战火是王的本份,这天下,不太平已久,我希望康将军,能和我一起,征伐天下,有朝一天,还这天下一个太平!”
康不用:“我康不用世代居于凶父,但我们这里的人,大家不愿屈于强人。他们——”他指着他身后数人。康不用:“他,陈国人陈奇,他,宋国大夫孙乐,他,郑国王族郑重……我们愿意为公子之志洒一腔血,死不足惜,平生唯愿做件大事而已。”
他身后的人,全数跪下:“愿随公子,血洒沙场!”
周南摇头:“凶父太小,你等屈于此久矣,明日,我们将进攻阳城,不几日,定当取下阳城,归康将军管理,以后,凶父各族,迁到阳城。”
一片欢呼声。公子天威!取阳城。应其实所带的人马,已经先行一步到了阳城。阳城城墙壁高厚,不久前在尹阙一战中,已经属于秦,所有税务皆是和尹阙一道,供奉给秦,只是这里的守军,还是韩国守军,韩军疏于防守,此城仅有三千余人。另外,阳城较大,在韩国,阳城规模曾经起着护卫阳翟和新郑的任务,而这两个地方,都做过韩国的国都,阳城北上便是洛阳,和东周的巩城,以它为据,北望洛阳,南通南阳,东邻新郑,西有尹山嵩山之险,可据秦人偷袭,这也是周南想拿下阳城的原因。而且这里,退可以进入嵩山,进可以到韩首都新郑,守退都可选。周南这一支队伍在凶父与康不用汇合后,变成了七千余人,带着辎重和粮草以及那两台巨大的投石车急行到阳城。此时,从單狐出发的应其实的队伍,已经在阳城边上扎下。所有人到达阳城时,已经是第三天下午,阳城巨大的城墙壁象一条巨龙,横卧在开阔平原上。阳城南边,颖水闪着黄昏金黄的光芒,静静向东流动。背对夕阳,阳城的城楼上,韩国的大旗轻轻飘动,城门已经紧闭,城楼上,韩军严阵以待。守军军官叫做严升,他不明白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一支军队,衣冠不整,旗帜混乱,突然出现在平原上。严升一面紧急准备防务,另一方面立即快马把军情送到东边不远的韩国国都新郑。取阳城,一攻一防,攻方总是会吃些亏,周南来到这个世界上,从没见过进攻战役怎么打,所以,心里没底,而且,他的武器中,也没有适合破城的武器。因此,周南取阳城,不可能这么傻傻地围着野蛮地攻,他另有想法。康不用在西边扎营,周南和应其实带五六千人,绕到城东,在城东的山地做好了伏击准备。阳城告急,新郑必救,救兵有三条道,一是从新郑直接派兵救阳城,此道最近。另一条道是从阳翟调兵北上阳城,这一条道稍远而文书往返需一些时日。第三条道是从密县派兵南下,但是密县兵少,不可能助阳城,所以,周南直接把伏击设在新郑西来的路上。这一路无山,因为,无法找到前几次打伏击的好地方,不能最大限度减少我军伤亡,是战,就一定得有人伤有人死,不然,單狐这支队伍也不能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