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纸……”叶子瑜本想问对方有无纸笔,想想自己多年未写毛笔字,习惯硬笔简体字的她实在不愿承认自己是个文盲。她看到房间一角有一座琴架,上面摆放着一把琵琶,她走过去取了下来,这算不算是在大燕国开嗓子了?想想师父教自己的那些东西就是在在这里显摆,也不知道她老人家会不会生气。拨了拨琴弦,试着找了找感觉,朝艳娘道:“你且听好了。”
说完,便拨动琴弦开始弹了起来,轻松的曲调让人不自觉的放松,随着乐声沉迷其间。三楼的厢房里,白衣男子“咦”了一声,“红花楼什么时候出新曲儿了?”
江诚点头:“很好听。”
他不经常来这里,也不懂曲,但是他还是会分辨好赖的。“就凭这一曲,红花楼很快就能东山再起。”
不行,待会儿一定要问问这是哪个大家新作,白衣男子搓搓手,有些迫不及待。江诚摇头晃脑听了一会儿,遗憾的摇头:“可惜没有词。”
白衣男子丢给对方一个鄙视的眼神:“光是这首曲就已经够震撼人心了。瑾安,你说是不是?”
白衣男子也只是顺口问一句,他们早就习惯了对方清冷淡然沉默寡言的态度,却没想到这次被唤作瑾安的男子意外的点头表示认同。男子的声音如他人一般清冷低沉,“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笑谈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那些每日为生计奔走劳累,为乱世浮云殚精竭虑,为江湖纷争紧绷神经垂死挣扎的人,自此卸下束缚,释放心绪,回归本源,快乐到老,这是就是看透人生的豁达。什么恩怨纷争,什么金钱权势,人生苦短,那些令人感伤都统统抛掉,做一个每天能有歌相伴,有酒作陪的平凡人,那种逍遥自在让人向往。他好像看到了弹奏者心胸宽广向往自由的那份心境。他也好向往那样的生活,没有恩怨仇恨,没有责任使命。可惜,大仇一日未报,他一日不能放松。什么时候,他也能如曲中所表达的,做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人呢?江诚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瑾安,你,你……”白衣男子的扇子再次落到了江诚的头上,“什么时候成结巴了?”
江诚摸摸被敲疼的地方,不满的抗议,“喂,有你这么不尊重兄长的么?要尊老,懂不懂!”
白衣男子无辜的眨眼,“瑾安难得开尊口,我这不是激动吗。”
“哦,那你可得淡定点,还有任务在身呢。”
白衣男子点头,“放心,我心里有数呢。”
江诚点头,随即有些发愣,他好像忽略了什么。白衣男子暗自偷笑,老三就是这点好,只要转移了注意力,他就不会再纠缠着之前的问题了。一曲作罢,艳娘眼睛已经直愣愣的。“姑娘,这是你做的?”
世间流传的曲子她不说百分之百听过,却也十之八九,这一首若是流传于世,肯定会被争相传颂,可是却从未听过,唯一的可能就是出自面前这个毫不起眼之人的手。如果是之前是抱着某些目的,现在的她真的想要与之合作了,她相信,就凭这一首曲子,红花楼肯定能起死回生,更何况,她有直觉,这名女子手中还有更多的好东西。哎呀,她真是太英明神武了!叶子瑜摇头:“偶然所得罢了。”
对方不想说,艳娘也不追问,“姑娘,此曲之名是?”
“笑红尘。”
叶子瑜放下手中的琵琶,起身,“告辞。”
“姑娘……”“时候不早了,妈妈莫再多说,”叶子瑜打断了对方的话,“今日太晚,本姑娘要回去了,你也知道,现下世道不安稳,我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太危险。”
艳娘:“……”说的好有道理,她竟然无言以对。“姑娘还是叫我艳娘吧,”若能结交此人,百利无一害,“今日艳娘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只要用的找艳娘的地方,只管开口。”
叶子瑜道,“妈……艳娘无需客气。”
却是没有推却对方的好意。人脉就是钱脉,这个真理,到哪里都一样。艳娘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姑娘,之前是艳娘唐突冒犯了,你不但大人大量没放在心上还赠与如此珍贵的东西,实在是……”她眨眨眼睛,以便疏散眼中的酸意,“红花楼是我和姐姐的心血,也是众多姐妹的容身场所,如果真到了经营不下去的那天,让这么多的姐妹无家可归,我宁愿现在找个靠谱的合作人,只要能够保证大家能够像现在这般继续生活在此。”
都说婊子无情,也有人说青楼每个青楼女子都是一部写实诗,听了艳娘的话,叶子瑜不可否认她有些感动,但也仅仅是感动于对方的有情有义,还不至于往自己身上找麻烦。她笑道:“艳娘就这么认为我有这个本事?或者说,你就这么有把握我会答应?”
艳娘见对方有些松口,赶紧再接再厉:“我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姑娘与其他女子不同,也是个有本事的,我想,你一定不喜欢被礼仪教条束缚,成为男人的附属品。”
不然也不会弹奏出那样的曲子。叶子瑜点头:“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感觉她不点头都有点说不过去了。“我是真心想要与姑娘合作,”艳娘看着叶子瑜的眼睛,诚恳的说道,“我相信姑娘的为人,定能善待红花楼的姐妹们,也只有你能让红花楼超过之前鼎盛时期。”
这两年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其他的出路,但都无济于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可能的,她说什么也不能放弃。有句老话说的好,收益和风险成正比,收益越高,风险越大。听了艳娘的话,叶子瑜有些心动。但仅仅是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