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业听到贾芸说出这句，倒不由得愣了愣，随后笑着点头。　　“什么时候来的。”

饭桌上，只坐着贾芸与秦业二人。　　初春的风从窗户口吹过来，秦业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动，气温升的也快，再过几天，估计就是满城春草绿，江南百花香的季节。　　“怎么说你也是将军，论官职我倒是敬你一杯。”

秦业有些古板守旧，非觉得喊岳父大人，是不合适。　　贾芸无奈，劝说几句，见秦业不肯改口，就坦然应下，以二品武官的身份接酒。　　秦业对于贾芸来这里见秦可卿是不满的，自古大景有规矩，未成婚怎能相见，除非万不得已。　　且秦业这段日子也担心，他虽然被调到金陵修缮陪都，可是自家姑爷跟着公主，总是容易引起闲话。　　退婚吧也不成，自己姑娘已经等了贾芸快两年，且传出去，对两人名声都不好。　　秦业想了想，但考虑到贾芸如今官场平步青云，道：“金陵的校场不是可以用吗，怎么用了宫城的演武场。”

“宫城的演武场有许多可以练习火铳的地方，岳父大人吃菜。”

贾芸猜到秦业可能想问自己为何要跟宁国公主搅在一起，但是又不方便说出来，便旁敲侧击。　　“岳父大人，近来修缮宫殿还算顺利吧。若是这次做的好，殿下说会替岳父大人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这段日子一来，在校场和宫城的演武场两地奔走，夜里还要去和宁国公主一起查卷宗，但是一无所获。　　当初的卷宗就是无用的记载，不过是为了走个过场罢了。　　这也就意味着，原因没那么简单。　　校场练兵也不容拖延，若是春里有倭寇侵袭，自然是要立刻出兵的，他现在将各卫所的兵集合起来，有三四万人马。　　但是这其中大半为老弱病残，甚至许多是靠关系滥竽充数的，那么实际上可用的人也就只有一半儿。　　过几日他还要去见见金陵的知府大人，商议将卫所那些老兵如何安置，说起来少不得要去费些时间。　　秦业看贾芸沉思，道：“只要是朝廷派的事，我都会竭力做好，但是对于东宫正殿那里，到时候还是要请示宁国殿下的。”

商谈不久后，贾芸起身告辞。　　贾芸带着扬州来的将士，安置在演武场上，随后开始细细询问他们在扬州这几个月来擅长做的事。　　他练兵的风格就是，无论是什么样的兵，都要按他们的优势分配在适合他们的位置，用兵之前先了解，做到知己知彼。　　演武场正是深夜，四周都是陪都的宫墙，贾芸大致扫了眼他们的训练，暗暗点头。　　幸亏自己将去年在扬州参与抗倭的将士调到了金陵。　　贾芸先按照火铳手，炮手，弓箭手这类分选，由于火器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制敌首选，所以基础必须要打实。　　为了控制这支训练的将士，贾芸选用自己的手下，张龙，赵虎他们出任练兵监军。　　演武场四周都有将士站岗，彪悍精装的士兵光着臂膀，粗大黝黑的手中握着钢刀，站在武场的火架子前，像雕塑一样纹丝不动。　　贾芸看着众人射击后，道：“今日练习填充火药，明天开始，练习我告诉你们的三段射击。”

三段射击，这种射击方法在连发火器未发明时是一种快速持续有效的射击方法。　　据《明史》记载，明初，沐英首先在使用火器对付叛军大象等野兽兵种时有感于火药装填速度太慢而改进的一种战术射击方式。　　贾芸看着他们道：“好好练习，另外你们谁愿意学习东瀛语，明日到大帐寻我。”

“是，将军！”

在月色下，这些将士个个神色严肃面无表情，肌肉紧绷，听着领头的人号令。　　“此地是练兵重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其中一个新来的守卫指着余天，凶神恶煞道：“大胆！”

余天看到这守卫竟然拿刀指着自己的时候，怒火中烧：“你这丘八，竟敢对宁国殿下不敬，是活的不耐烦了吗？来人啊，将他捆了就地处决。”

此时，这个值守的将士看了眼走过来的贾芸，道：“将军。”

“殿下，他是新调来此地的，请殿下恕罪。”

余天道：“这怎么可以！”

“算了，本宫来此地本就不妥，他只是按军纪行事，何罪之有？”

“殿下仁德，臣替他谢恩。”

贾芸笑着道。　　宁国公主看了眼贾芸，她深夜看卷宗百思不得其解，本想找贾芸讨论，却不曾想他半夜在这里练兵。　　“贾将军夜里也练兵，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宁国公主看着他，不由得有些动容。　　“按理，练兵只有大半年，效果定是不佳，因而只有夜里也练几个时辰，白日学习三段击和东瀛语。”

“何为三段击？”

宁国公主头一次听到这种，询问他道。　　“臣的火枪兵三段击，是由三人为一个组，先由最前面的火枪手射击，然后退至队伍后方专心装填弹药，由第二名士兵上前开火。　　三人交替装弹、开火，使原本射击一次需要一分钟，这么做，可以让绳铳效率提升三倍。”

宁国公主走在最前方，听到贾芸说可以提升三倍时，脚步顿住，看着贾芸赞赏道：“做的不错，只是这东瀛语！”

听出来宁国公主的不满，贾芸上前解释道：“倭寇侵袭，论理自是不改学敌国之语，可臣以为，只有懂得他们的东瀛语，才能在后面更好的拿捏他们，因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正在这时，远处训练场地突然爆发出几句：“训练多流汗，战场少流血！”

百人的声音喊出，简直让人耳朵嗡嗡的，使得人耳朵都短暂失音，脑袋里也嗡嗡的。　　这声音如炸雷一般，余天猛的打了个摆子，看向贾芸道：“贾将军，大半夜的你这太吵闹了……”　　“余兄弟，他们可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啊，有气无力的那叫娘们儿。”

贾芸说完，感觉自己脑袋凉飕飕的，回过头去，发觉宁国公主正冷冷的看着他。　　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有气无力的是娘们儿。　　“那个殿下，臣想请让龙江船厂打造几艘船出来，最高是能够专门针对倭寇的船。”

贾芸提出自己的意见。　　宁国公主道：“比试一场，赢了本宫再说。”

贾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