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老夫叫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原来早有预谋！”
“你小子是不是一开始就准备算计老夫？”
“你是真敢想啊你，连老夫的羊毛都要薅！”
李总制骇然地看着张潮，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太离谱了，连他这位见多识广的总督都没有想到会遇上这种事。
张潮有些“不好意思”，人畜无害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那个，学生也是临时起意，我一开始也不想这样。可是制台大人您想想，裴将军大病初愈，一些隐疾还没有平复，实在是不宜随我去白马县。”
“老夫不是说了嘛，去翻云都司点将，三品的都指挥使，接近三品的都指挥同知还不够你用？裴将军完全可以在家静养。”李大人呵斥道。
大魏朝在地方上设有三司。
布政司，按察司，都司，分别掌管一省政务，司法，兵事。
李神策说的都指挥使，都指挥同知便是都司里的顶级武官。
放出去是完全可以乱杀五品的。
可张潮想要的是这个嘛？不是啊！
要玩就玩大的，来都来了，如果不整点豪华大礼包怎么对得起玄霜教二小姐的刺杀？
“老大人此言差矣，都指挥使，都指挥同知放在哪里都是屈指可数的大将，此等前辈军务繁重，怎可擅离职守？偌大的翻云都司，各种差事可都放在他们的身上。”
“至于老大人麾下直属的军将，那更是军务繁忙，更加抽不出时间来支援晚辈了，所以晚辈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老大人是最合适的人选。”
张潮一副循循善诱的样子，似乎完全不担心失败。
李神策想要反驳，发现此人用的理由正是自己用过的，没办法，只能换个套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这完全是在瞎搞！”
“本督必须坐镇中枢，通筹全局，若是让我随你去白马县，还不如强行抽调一位三品！”
张潮继续道：“苍南局势错综复杂，难道老大人就不想微服出访？或许在民间的所见所闻可以让老大人更好地把握局势。”
“您在苍南一地已经坐镇数年，最基本的布置已经完成，衙门上下各司其职，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言下之意就是：
怕个鸡毛！
你手底下文官武将幕僚一大堆，他们又不是废物，有什么放不开的！
走吧，跟我一起去实地考察吧！
张潮这番话是很中肯的，而且说的也是事实。
堂堂总督衙门，乱七八糟的官员一堆，如果离开总督就找不到一个顶事的，那可以原地解散了。
这样的团队也别想创业了，铁定废物。
大实话就是不好反驳，以至于李神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张潮趁热打铁：“老大人不要急着否定这一项建议，您不妨仔细想想，这件事有没有可行性？”
“在塘周府袭击我的那一批刺客，他们的身份很特殊，首领是玄霜教教主的嫡女，其背后的母族是南项海，神月岛蓝家。”
“此女在神月蓝家的地位不低，已经准备脱离父族所在的玄霜教。”
“她想去海上自立门户，其中必然有神月蓝家的支持。”
“据我所知，朝廷开海之后贸易主要是走的南项海域，神月蓝家在那片海域有着不浅的根基，李大人有没有想过利用这股势力？”
“此时此刻，那位玄霜教的二小姐多半在白马县设伏，老大人若随我一同去，擒获这位关键人物。”
“到时候人赃并获，进可名正言顺挥击玄霜教，退可拉拢神月蓝家，增加市舶司在南项海域的势力。”
“这岂不是两全其美之策？”
张潮这回是真的说出点东西了，李神策也终于开始考虑这件事。
各种事物迅速地在他的脑海里推演起来。
去当然是能去的。
但是他得构想一下日程。
良久，李神策看向裴行渊:“你也是这个意思？”
裴行渊点头:“是。”
得了，这下不得不去了。
严格来说，裴行渊的这次病重和李神策有很大关系。
虽然没有直接关系，但却是他的布置失误导致。
现在李神策没办法拒绝这个请求。
既然如此，那就去白马县走一遭。
原本这个月总督衙门是有贵客到访。
李神策准备收编鸣香群岛的一支舰队，特邀对方势力的少族长前来一叙。
而今倒是可以取消安排了，他直接去淳熙府白马县，收拾完那群贼寇就可以走东路入天鹏海。
从直线距离来看，白马县到鸣香群岛是要近一些。
他亲自去拜访也能更显诚意。
鸣香群岛在天鹏海是一股极大的势力，拥有三支建制完备的海上舰队，随便拎出来一支都能吊打朝廷荒废已久的水师。
这还不是最紧要的，在朝廷禁海的这几百年，鸣香群岛一直在经营天鹏海的海贸。
大魏之东是一望无际的天鹏海，而在天鹏海的另一边却有着两个同样强大的国度。
大黎王朝，大晋王朝，这两个国家的疆域和国力完全不逊色于大魏。
天鹏海过于广阔，一直以来朝廷和极东的大陆少有交流，更别提和大黎大晋开展贸易。
官方在海上势力的缺失，这就导致天鹏海上的各路势力崛起，不断坐大，鸣香群岛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天鹏海的势力一面收取大魏的产物，一面代替大魏和对面的大陆进行贸易，抢的完全是大魏的利润。
至于李神策所看好的鸣香群岛，这股势力不仅在天鹏海有航海贸易，在南方的南项海也开辟有航线。
南项海的贸易算是鸣香群岛比较薄弱的，也就这几十年才开展。
但无论如何他们的经验都比刚刚起步的朝廷要多。
这样的鸣香群岛是值得他礼贤下士的，真要是一步一步构建海贸，他李神策得什么时候才能把业绩冲起来啊！
皇帝会让你慢慢玩么？皇帝只会让下一个人来玩！
李总督太了解当今圣上了，管你什么忠臣奸臣，看不惯你就得干出十倍的业绩！
所以他的操作必须又骚又猛又强。
慢慢种田的那一套，朝廷换个人也能干。
规划好了行程，李神策转而看向张潮：“什么时候动身？”
后者很是意外地问道：“制台大人你来真的？！”
“我还没说答应！”李神策怒喝一声。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面前的小子实在是太奸诈了。
骚操作算计层出不穷，简直就像是开了无耻光环的老狐狸。
一阵腹诽之后，李总督的眼神突然变得极其阴险：“本督可以随你去白马县，但有一个条件，事情结束之后你得留在我身边听用三年。”
“否则的话本督是不会去白马县的，不仅不会去白马县，我连一兵一卒都不会派给你。包括裴将军，他也不能去，本督是可以下军令的。”
“我靠！制台大人你玩这么大！”张某人再度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