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厚重灰暗的乌云压在头顶,周围静到一丝风都没有。江流今天没有上山,坐在小马扎上处理昨天采摘的蘑菇。一旁李长青喋喋不休的教育着某人,不要没事往山上跑,万一出个事卖几只鸡都救不回来。受‘教’的某人一脸认真地点头,手上动作无比麻利。一个个云滚滚的蘑菇在塑料盆的清水中起起伏伏。咚咚咚大门被敲响,江流扔进最后一个蘑菇,擦干净手直起身看向门口。一脸假笑着虚伪的李健国,满脸不情愿的徐艳,幸灾乐祸的李花花以及满脸审视的村支书,四个人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直到村长一声咳嗽,四人才回神,转向拄着拐杖走到门口的村长。李健国笑着迎了上去:“村长,这些天麻烦你照顾娃了。以前是我们做的不好,这次回去我们一定好好待她。”
村长敲了敲拐杖:“你这话我可记住了,往后我去看丫头的时候你们可别再糊弄我了。”
李健国赶紧点头。徐艳扯动僵硬的嘴角,露出来一个假惺惺的笑。“江流啊,你快回家吧,以前都是徐姨不好,以后再也不会打你了。”
江流黑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直盯到她浑身发毛,忽而展露笑颜。“我相信徐姨是个讲信用的人。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李花花眼睛在院子里鸡笼和蘑菇上转了一圈,落在江流空空如也的身侧,嘴唇刚动被李健国在背后来了一下,硬生生憋了回去。在村长三人恋恋不舍的注视中,江流回了李家。原本脏兮兮的储物室已经被收拾干净,床上的被褥也被换了一套。不过摸着那滑溜的质感,再看一眼标签,确认是林家送来的无疑了。徐艳站在院里冷眼瞧着江流径直倒在床上打滚,眉脚一抽就要上前,被李健国一把抓住,摇摇头:“村支书刚说的话,你忘啦!”
“我没忘,可你瞧瞧,才这么点心思就这么恶毒,你还指望她将来报恩啊!我怎么寻思那事怎么不对,怎么就那么巧碰上李长青,又被他知道了!八成是这死丫头在其中搞鬼!”
越说越气眼看要暴起的徐艳,被李健国半拖半抱着哄进了屋。关门时,他深深地看了眼躺在床上望着这边的江流,她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微微一笑。李健国从脚底升上一股寒气,嘭的关上门。江流这回来一住就是十多天。说是这个月末就来接人,结果一直到9月的最后一天都没看见林家人。装了大半个月好人的李健国也忍不住了,催促徐艳赶紧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那林寡妇这几日回老家探亲怎么也联系不上,他在家是急的火急火燎。那江流自从上次的事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以前憨傻的现在满眼都透着精明,那眼珠往你身上一落,仿佛能看穿人一样,搞得心里直发毛。他感觉她是真疯了。徐艳左右瞧瞧,偷偷摸摸把门关上。李宝乐在里屋呀呀的看着电视傻乐,徐艳瞧了一眼把门拉上了。“健国,你有没有觉得那死丫头有哪儿不对劲?”
她压低声音,紧张兮兮道。李健国心里咯噔一下,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徐艳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那丫头怕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李健国拿烟的手猛地哆嗦一下,烟灰掉在裤子上灼了个洞。他气急败坏:“你瞎说什么呢,现在都什么社会了,哪儿有什么鬼啊神的,别自己吓自己了。我看那丫头以前就是装的!这次露出真面目了而已!”
“不是!你听我说!”
徐艳着急摆摆手,凑近低声道:“我前几天半夜尿急去厕所,路过她房间的时候听见屋里有说话的声音,好奇就趴在门缝里看。我看见…”她面色苍白,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没说完的话像个猫爪一样在李健国心脏上挠,他声音急促:“看见什么?”
“我看见她在窗边坐的板直的对着对面空墙说话,还有说有笑呢!”
原来是这样啊…李健国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回到了椅背。“兴许是梦游呢,看你大惊小怪的!”
徐艳疯狂摇头“我听到!我听到她说‘姥爷,你又来看我啦,你怎么老是不说话呢,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事啊?”
李健国的脸刹那变得跟徐艳一样惨白。另一边。在空间里,洗完澡的江流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盘腿坐在梧桐树下,手里端着盘腊肠拌面一口一口吃着。已经干掉了一盆拌面的八尺,正精神十足的追逐四处逃窜的野鸡。月安安静的蹲坐在旁边,用沾了水的爪子精心梳理着刚洗完的皮毛。想起这几天徐艳和李健国江流就觉得好笑。从那天看到了姥爷留下的遗嘱她就起了疑心。姥爷是七十岁那年去世的,虽然七十多每天砍柴挑水也没个什么毛病,一直健康的很。可偏偏在七十岁生日那天去邻村吃酒,结果失足滚落山崖不治身亡。巧的是那张遗嘱就是在出事的三天前天写的,她可不相信他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神色渐冷,如果真的是徐艳和李健国害的姥爷死掉,那这笔账自己就要重现算算了。出神间一只毛茸茸的爪子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江流一愣低头看去。月安仰着头,湿漉漉的眼睛带着安慰看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还放在自己腿上。她失笑,抱起它。“如果你能变成人,陪我一起说说话就好了。”
月安望着江流的面庞,目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