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姜倚靠在窗边,冷漠地瞥了沈河一眼,然后很快转移视线。“江姜,你听我解释。”
江姜转过身,极力保持镇定:“我认为没什么可解释的。”
“我可以解释,这件事情,感情上来讲是我不对,但是理论上,这是最好的选择。”
江姜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明白,你早就知道马洛平才是卧底。”
沈河淡漠地看了一眼窗外夜色,“从那晚有人袭击我们开始,我就知道他是卧底,我之所以说袭击我们的人不是陈天宏,就是因为我知道那个人是马洛平。”
“依靠什么?”
“一个人嘴巴可以说谎,可是微表情和习惯性的动作是绝对不可能说谎的,那天晚上我们遇袭其中一人就是他,尽管他包裹得那样严实,不过习惯性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所以就算我们的具体位置就算被你发送给田娥,他们也无法这样快速准确地到这里来袭击我们,唯一的可能性只有他当时就在那附近。”
江姜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事你为什么也不告知我,就那么信不过我吗?还是其实你原本从一开始就怀疑我。”
“没有。”
沈河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假装怀疑你只是为了让马洛平按照我的计划走,我故意伪装成怀疑你的样子。”
“你凭什么那么自信马洛平和孙源会按你的计划走?”
“孙源这人极其自负,他很自信地认为我们没有掌握与他身份有关的任何消息,这样他才会完全放松警惕,甚至自信得自投罗网,想要和我们同归于尽。”
“可是你有必要瞒着我吗?”
“我认为有。”
“实际上是你故意让他们把矛头对准我的?”
“理论上来说没错,但我有足够的把握保证你的安全,所以我才会……”沈河越解释,却发现解释越苍白。江姜眯起眼眸:“沈河,我发现你现在很陌生,陌生得让我觉得有些可怕。”
沈河握紧拳头,眉头皱得更深,“我知道这些事情你可能不会理解,不过这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当时在会议室,你和赵云孚所说的话全都是演戏?”
“嗯,当时我知道你在我身上放了窃听器,也知道会议室里有马洛平放的窃听器。”
“你故意说出一个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的蠢办法,就是为了让他们将焦点转移到我的身上,沈河,你……”沈河松开拳头,眉头却皱得更深:“这个我可以解释。”
“解释,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这是利用,你如果从一开始就说明你的计划,只要是可行的,我一定会全力配合的,可是,你竟然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我,甚至不惜欺骗感情来达到你的目的,我现在甚至怀疑,你从一开始向上级申请调我来刑侦队就开始了你的欺骗。”
“不是……你误会了,江姜,我没有欺骗你的感情,更没有……”沈河竟然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江姜的眸眼瞬间变得冷冰,她转身,声音里没有半分情感:“你不用解释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说完就走,完全没有给沈河解释的机会。沈河站在原地许久,伸出的手终于垂了下去。角落里的赵云孚暗戳戳地伸出个脑袋,嬉皮笑脸:“啧啧,沈河啊,你看看你,把江姜妹妹给气跑了吧!当时我就劝你告诉她,结果你呢,非说这事不用,现在知道后果了吧!她现在可能觉得你是在欺骗她的感情,这种事情,和女人,解释起来是很难的。”
赵云孚一贯只在沈河脸上看到那种运筹帷幄的自信,什么时候看到过懊恼、无助、茫然以及不知所措。“可是抓孙源这人老奸巨猾,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我们成功的几率就越大,为了不必要的风险……”赵云孚却不听他说这些:“老弟,现在说这些都晚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怎么将她追回来,我告诉你,年轻人就是太没有经验了,她走的时候依旧应该拉住她的手,推到墙上来个热吻,吻得她晕头转向,然后再好声好气地耐心解释。”
沈河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别在这里给我出馊主意。”
“这怎么是馊主意呢?我告诉你,这招我在你嫂子身上试过了,只要她爱你,所有女人都吃这套的,基本没有例外。”
沈河听着有些动心,深邃的眸眼里出现一抹将信将疑的神色:“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千真万确,我已经试过了,基本百试不爽。”
赵云孚拍着胸脯保证。“那我现在去?”
沈河试探着问。赵云孚连忙摆手,“晚了晚了,现在这个最佳的时间点过了,你就算是现在去基本不管用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
赵云孚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你算是问对人了,”他凑到沈河身边,耳语了几句。沈河脸上凝重的表情突然放松了些:“如果可行的话,我会请你吃饭的。”
“那当然,所以,沈河大警官,我们现在是来通知你,炸弹被拆除了,孙源也被擒获了,还有马洛平,现在还在审讯室呢,对了,唐辰来了,现在正在审问呢。”
沈河点了点头,目光在江姜离开的方向停留了许久。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这间审讯室马洛平来过很多次,都是趾高气扬地审别人,他早就料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马洛平,别来无恙。”
唐辰坐下来,一双眸眼死死地盯着他。马洛平的脸上再也没有从前那种飞扬的神采,此时整个人都颓废地蜷缩在椅子上。“田娥的孩子在你们手上。”
“嗯。”
马洛平垂下头,闷哼一声,随后又补充道,“已经死了。”
“死了?”
“那孩子本就病入膏肓,根本活不了。”
唐辰将拳头握紧,皱起眉头:“你们就是以这个来威胁她的?”
马洛平供认不讳:“对,就连让她接近你,也是我提议的。”
“很好,你很诚实。”
马洛平的眸光锐利,里面甚至有淡淡的忧伤:“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不管我说与不说,都会被查出来的,我在这里干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懂这些。”
“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说吧!为什么要帮着他做这些事,你是公安大学毕业的,应该了解着背后利弊。”
“我的命都是他救的,甚至我的一切都是他给我的,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愚昧。”
“对,我是愚昧,可是他将我从水深火热的生活中解救出来,我认为我应该感谢他。”
“那你后悔吗?”
马洛平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突然裂开嘴苦笑了一声:“现在再谈后悔又有什么用,做都已经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