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到了这一步，马洛平也异常镇定，就好像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木头人。毕竟一起同事这么久，出生入死都经历过了，唐辰看见他这幅样子，还是有些于心不忍。若是自己早些发现这一切，是不是就能规避他犯错，就像若是自己早一些发现田娥奇怪的举动，是不是就能救她一命？这个问题，永远都没有答案，毕竟人心难测，谁又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不会发生什么呢？唐辰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默默在心里惋惜心痛加唏嘘而已，除此之外，做什么都是枉然。马洛平嘴角苦意更重：“唐辰，其实我也想过，自己完全脱离他的控制，不再听他的摆布，就这样生活下来，可是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尤其是我这样的人，往往是没有选择余地的。”

“万一有转机呢，这几年沈队一直在搜集他的消息与线索，若是你坦白一切，和沈队一起抓住他……”马洛平摆摆手：“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一念之间决定一切，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案件细节我全都会招供的。”

唐辰垂下眼睑，拭去眼底的一抹惋惜。“吴晴羽案……”未等唐辰说完，马洛平便张开嘴说道：“是我做的。”

旁边一直在埋头记录的小陈瞬间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就是唐辰婚礼当天，我还提起过你是不是一晚上没睡觉的事，是吧？”

马洛平淡然地点头，“对，吴晴羽是我们早就选定的‘死人’，她是网络上的红人，有着众多的粉丝和很大的知名度和曝光度，我们需要的就是引起社会轰动，创造大的舆论效果，从而威慑你沈河。”

“她直播的地点……”“我是她的活跃大粉，打赏过很多钱的那种，你知道的，主播和粉丝之间的关系往往要靠聊天来维系，她为了讨好我，主动邀请我线下见面。”

“你去了？”

“嗯，去了，还见到了她本人，长得确实很好看，我和她说看了最近韩国大火的电影，想让她做一期关于凶宅探险的直播，她自己也觉得这个提议很好，然后我顺势给她推荐了位于殷山路41号那座凶宅，并且和她说我很想和她一起去凶宅探险，并且我不想露面，也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她同意了？”

“同意了，所以那天她连自己工作室的助理也没告诉，实际上我早就到了那幢所谓的凶宅，她也看到了我，所以才会在直播里说‘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继续。”

“她到了二楼后，我用了带乙醚的帕子捂住她的嘴，她昏迷后将她从暗道扔了下去，然后自己也跳了下去，就这样瞒天过海，其实我们后来搜查现场时她已经醒了，就在地下室里呼喊，只不过地下室的隔音效果很好，所有人都没有听到。”

唐辰和小陈听得都是一阵寒意，他们想象不到，吴晴羽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时，是多么绝望。“马洛平，你真是泯灭人性！”

小陈愤愤道。马洛平并未辩解什么，他无力地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你明明受过高等教育，也明白做这些事情的后果，甚至，你比普通人接触的程度还深……”“我只能说，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再也不能停止了。”

另一间审讯室，孙源。他消瘦又憔悴，脖颈上有很深的皱纹，腮帮上还覆着些褐色的老人斑，面容和蔼慈祥，沈河目光一直集中在他身上，孙源现在这幅样子实在是和十三年前那个身手矫健暴戾狠毒的团伙头目联系不起来。孙源看见他进来，也只是淡淡地抬眼瞟了一下，然后很快挪开视线。沈河握紧拳头，思绪瞬间回到十三年前，那个废弃工厂，母亲在他刀下倒地，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他氤氲的眸眼。他再次回过神，眼睛中已经是一片清明。“孙源，我说过，我一定会抓住你的。”

孙源自嘲般地笑了一声，咬牙切齿狠狠地说：“早知如此，我那时就应该杀了你的。”

沈河轻飘飘的两个字就让她溃不成军：“晚了！”

“哈哈哈哈哈！”

孙源突然癫狂大笑起来，脸上表情狰狞，“你以为这就算完了吗？我告诉你，不会的，永远不会的。”

沈河眸光冷静，看着他冷笑了一声，“你在做什么白日梦呢，你不再是十三年前的你，我也不是十三年前的我。”

孙源突然愣住，他一双三白眼依旧紧紧盯着沈河，好像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我告诉你，不会的，这件事情永远不会完的？”

赵云孚脸庞上露出一抹不耐，他指着孙源愤怒道：“你再和我们扯什么瘪犊子，你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你还能越狱不成？”

孙源的表情在瞬间之类变得无比狰狞，他瞪大通红的眼眶，脸上皱纹更深，他像是在说一个什么悄悄话一般神秘兮兮地小声道：“我忘了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了，我会用意念控制人，就算我被你们抓进来关进监狱又能怎样，你们关不住我的思想。我的思想会代替我出去杀人。”

赵云孚有些莫名其妙，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这老头子疯言疯语些什么？”

“哈哈，我的意念可以控制人，到时候就有无数个杀手，哈哈，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场面，我真的很期待呢！”

赵云孚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胡编乱造，现在还装起精神病来了是吧？放心，你作恶多端，就算是有精神病也逃不了法律的制裁。”

“嗯，他现在闻到我意念的芬芳了，他很快就要行动了，肉身不死，精神不灭！”

赵云孚无奈地和沈河对视一眼，“看这个形势，可能是真疯了！”